【正文·卷一·絕境綁定】
第一章 血雨孤兒
災變紀元第三年，舊歷 2028 年 4 月 17 日，下午 4 點 44 分。
雨是紅的，像摻了鐵鏽，又像天幕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把血倒灌下來。
凌燼趴在第二醫院的藥房天花板夾層裏，左手死死摁住自己被咬的傷口。
牙印很深，外翻的皮肉已經泛黑，脈搏一跳，黑線就沿着血管往心髒鑽。
——距離屍變，最多還有四十分鍾。
樓下傳來指甲刮玻璃的“咯吱”聲。
聲音密集、雜亂，像有一百把鈍刀同時磨刀。
那是聞到人味而聚集的“新喪者”。
它們曾是病人、醫生、保安，現在統一編號：喪屍。
凌燼的呼吸輕得像灰塵。
她不想死，可她知道，自己沒得選。
三天來，她殺了七個喪屍，也殺了兩個想搶她背包的活人。
背包裏只有半瓶水、一包發黴的壓縮餅幹，以及一把從消防櫃裏撬下來的短柄斧。
斧刃已經卷開，但足夠敲碎喪屍的頭蓋骨。
可今天，她失手了。
爲了給一個只剩半截身子的護士“解脫”，她被藏在床底的孩童喪屍撲了個正着。
那一口咬在左前臂，疼得她當場耳鳴。
她反手一斧劈了那孩子的天靈蓋，卻知道結局已經寫好——
要麼屍變，要麼在屍變前給自己來一斧。
雨聲漸大。
凌燼鬆開左臂，血順着指縫滴落，砸在金屬通風管上，發出清脆的“叮”。
她摸到斧柄，冰涼的觸感讓她冷靜。
“……至少得找個風景好點的地方再死。”
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準備爬出夾層。
就在這一秒——
【叮——檢測到符合標準的瀕死靈魂，上古禁地綁定中……】
聲音不是來自耳朵，而是直接在腦海炸響。
像有人拿燒紅的烙鐵，在她腦髓裏刻字。
【1%……12%……67%……綁定成功！】
劇痛隨之而來！
凌燼眼前一黑，整個人被拽進了一個灰白的世界——
天空是裂開的，大地是焦黑的，十二根通天巨柱矗立八方，仿佛亙古就站在那裏。
最靠近她的那根柱子，通體血紅，浮雕着無數廝殺的人形，每一張臉都在嚎哭。
柱底，一截鏽跡斑斑的斧刃斜插地面，只露出半尺，卻讓她本能地屏住呼吸。
【戰爭之柱·初步解封】
【賜汝：混沌靈氣一縷，鍛骨洗髓；賜汝：基礎鍛體術·前三式】
【代價：蝕骨之痛，生受之。】
下一秒，灰白世界崩碎。
凌燼回到夾層，時間只過去了一瞬。
可她的身體，已經天翻地覆。
一縷灰霧般的“氣”，從心髒炸開，順着血管瘋狂沖刷。
她能聽見骨頭“噼啪”重接，聽見肌肉纖維撕裂又愈合。
疼！
疼到她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指甲摳進金屬板，留下十道血痕。
黑線被灰霧逼退，從指尖滲出，化作腥臭的黑油滴落。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粉紅的嫩肉翻卷，結痂。
【當前體質：1 階→3 階（跳躍提升）】
【警告：靈氣蝕骨將持續 72 小時，每 6 小時一次劇痛峰值。】
凌燼蜷縮成蝦米，汗水混着血雨，浸透衣衫。
第一次峰值來得比她想象的更快。
仿佛有人拿電鑽往她骨髓裏打洞，她一口咬在手臂上，硬生生把慘叫咽回喉嚨。
不能出聲，出聲就會引來樓下整群喪屍。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像潮水退去。
凌燼喘着氣坐起，瞳孔裏閃過一道極淡的金紋。
她握了握拳，指節炸響，空氣被捏出爆鳴。
“這就是……活下去的本錢？”
她低笑，聲音嘶啞。
樓下刮玻璃的聲響突然停了。
取而代之，是樓梯口“咚、咚、咚”的沉重腳步。
每一步，都踩得樓板微顫。
——來了大家夥。
凌燼舔了下幹裂的唇，拎起卷口斧。
她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但她知道，自己現在——
很想試試新力量。
灰霧在她掌心流轉，斧刃蒙上一層晦暗的光。
藥房大門被“砰”一腳踹開，門板直飛。
雨幕逆光裏，一具身高兩米五的喪屍站在門口。
肌肉虯結，青黑血管暴凸，右眼窩插着半截手術刀，左眼卻閃着詭異的黃光。
——二階·屍王。
屍王鼻翼聳動，嗅到活人的氣味，發出興奮的嗬嗬聲。
凌燼從夾層躍下，單膝落地，緩沖力讓地磚龜裂。
她抬頭，沖屍王勾了勾手指。
“來。”
下一瞬，兩道身影同時消失。
“鐺！”
卷口斧與屍王利爪相撞，火星四濺。
凌燼虎口發麻，卻興奮地舔了舔唇。
“夠勁。”
她借力後翻，腳尖勾住輸液架，金屬杆被一腳踢成標槍，直射屍王眼眶。
屍王偏頭，輸液杆擦着它的臉劃出血槽，徹底激怒了它。
凌燼趁機欺身而上，斧刃裹着灰霧，劃出一道烏光。
“唰——”
屍王右臂齊肘而斷，黑血噴涌。
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斷臂處肉芽蠕動，竟在幾秒之內長出新的骨刃。
凌燼目光一凜。
自愈？
那就——
“一次砍不死，就砍一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