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正看到劉梅和沈曼曼母女倆提着大包小包,滿面春風地從車上下來。
“是夫人和二小姐回來了。”巧葉有些緊張。
“嗯。”
沈寧應了一聲,眼神卻驟然變冷。
院子裏,劉梅扯着嗓子大喊,
“人都死哪去了!沒看見我跟曼曼回來了嗎?張婆子!紅霞!彩霞!”
她看着手裏的袋子,臉上都要樂開了花,
“逛了一小天,真是累死我了。不過累也是值得的,榮記洋行新到的緞子,都被我搶到了,趕明就叫裁縫來家裏,給你做一身新衣裳。”
“媽媽最好了,我穿上它,豈就不是滬市最好看的交際花了?”
沈曼曼越想越開心,恨不得現在就披着綢緞上街炫耀。
劉梅叫了半晌,也不見來人。回應她的,只有後院馬廄傳來的幾聲馬嘶。
張婆子和紅霞在茅房裏拉了一整天,早已虛脫得起不來床。而彩霞,一早就被家人叫回去了,現下還沒有回來。
二樓,窗戶邊上,沈寧眼看着那對母女提着袋子,樂呵呵的進了大宅,沈寧迅速對巧葉說道,
“快,把房間弄亂!”
“啊?”
巧葉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小姐,這是……”
“別問了,一會你就明白了。”
沈寧不容置疑地說道,“照我說的做,然後趕緊躺到床上去裝睡。”
她壓低聲音,鄭重叮囑,
“記住,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起來,要是一會兒有人問你,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
巧葉雖然滿心困惑,但出於對沈寧的信任,還是立刻照辦。
兩人三下五除二將房間弄得一片狼藉,然後迅速躺到床上,胡亂將被子搭在身上。
劉梅扭着腰肢、哼着小曲,開心的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準備將新買的緞子和首飾好好收起來。
可門一推開,她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房間裏像是遭了劫匪,衣櫃門大開着,裏面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扔了一地。梳妝台上的首飾盒被撬開,空空如也。
這是怎麼了?!
劉梅大驚,隨即心中猛地一沉,手裏的東西散落一地,她瘋了似的沖到床邊,跪在地上,從暗格裏拖出一個沉重的箱子。
鎖,被砸開了!
她顫抖着手打開箱蓋,裏面整整齊齊碼放的小黃魚,一根都不剩,
“啊——!”
劉梅淒厲的慘叫着,
“我的錢!我的金銀首飾!我的小黃魚啊!”
她癱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哭天搶地,簡直比死了親媽還傷心!
沈曼曼還沒回房間,就聽到劉梅鬼哭狼嚎般的叫聲,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娘,怎麼了?”
當她看到屋內的慘狀時,也白了臉。
劉梅見到來人,起身便撲到沈曼曼的身上,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曼曼,咱家遭賊了啊,我多年積攢的小黃魚,都不見了......”
“什麼?”
沈曼曼滿眼的不可思議,明明樓下都是好好的啊,怎麼只有房間這麼亂!
等等!她的房間!
沈曼曼轉身跑回自己房間,片刻後,她也發出了驚叫,
“媽,我的首飾!也全都不見了!”
沈曼曼沖回劉梅的房間,又氣又急的詢問着,
“怎麼回事?咱家肯定是被賊盯上了!”
“抓賊?”
劉梅猛地回過神來,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逐漸變得凌厲,咬牙切齒地說道,
“大廳都是好好的,要是賊,也是家賊!”
劉梅腦中瞬間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一把抓住沈曼曼的手,帶着她直沖沈寧的房間。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她一腳踹開。
屋裏,沈寧和巧葉正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劉梅怒火中燒,上前一把掀開了兩人的被子。
“起來!都給我起來!”
巧葉被嚇得一個激靈,‘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一副呆萌、睡蒙圈的樣子。
一旁的沈寧,也慢悠悠地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蒙地看着氣沖沖的母女二人,打了個哈欠,才張口問道,
“姨母,曼曼,你們這是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我們還想問你呢!”沈曼曼尖聲質問。
沈寧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樣子,“我不知道啊。”
劉梅強壓着怒火,使勁的攥着拳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冷臉說道,
“你少裝蒜!家中的貴重物品都沒了,你一直在家中,告訴姨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貴重物品沒了?”
沈寧故作驚訝,茫然地搖搖頭,“怎麼可能啊?你和曼曼剛出門沒多久,張媽就給我送來了一碗羹湯,說是給我補身體的。”
“我和巧葉分着喝了,喝完就覺得眼皮發沉,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剛睜眼睛就看到你們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沈寧說完,還抬手指了指床頭櫃上,剩下不多的湯碗。
那湯碗,是她早就準備好的,裏面還特意灑了系統獎勵的強效安眠藥粉末。
隨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驚慌地從枕頭下摸出那個紫檀木首飾盒。
盒子打開,空的!
沈寧的眼淚瞬間掉落,她左手捧着盒子,右手抓住劉梅的衣袖,哭嚎道,
“姨母,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全都沒了!怎麼辦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都塌了下來。
劉梅本就心煩,現在被沈寧這麼一哭,心裏更加煩躁了。她看着哭唧唧、不知所措的沈寧,只覺得自己真是蠢,這樣一個任人揉捏的小綿羊,怎麼可能有那個腦子和膽量,偷盜她的東西?她一把甩開沈寧的手,思索起來,
張婆子?羹湯?
劉梅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張婆子到現在都不見人影,莫非這事真的是她幹的?
但還需驗證一下,那碗裏是不是真的被人下了藥。
打定了主意,劉梅扭頭看向對沈曼曼,指使道,“去,把你養的糖寶抱過來。”
糖寶是沈曼曼養的一只純種京巴,雪白的長毛,圓溜溜的大眼睛,像個毛絨絨的雪球。
沈曼曼並不喜歡小動物,甚至是討厭。養它也不過是爲了攀比,因爲滬市小姐的圈子裏,人手一只小狗,她又豈會落後?平日只許它在花園裏玩耍,所以糖寶更多的時間,都是沈寧陪着玩耍。
不多時,沈曼曼就抱着糖寶回來了,“媽,抱來了,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