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中心。
一棟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頂級大平層裏。
這裏是夏知微的衆多房產之一,也是李怡晴暫時落腳的地方。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星河與霓虹,美得像一幅不真實的畫。
李怡晴穿着一身絲質的黑色睡袍,手裏端着一杯紅酒,懶洋洋地靠在窗邊的沙發上。
她剛剛洗完澡,一頭栗色的卷發溼漉漉地披在肩上,素面朝天的小臉上,帶着幾分沐浴後的紅潤,比之前在造型室裏化了妝的樣子,更多了幾分慵懶和隨性的性感。
夏知微從衣帽間裏走出來,手裏拿着一台全新的筆記本電腦,直接扔給了她。
“喏,你的新武器。”
她說着,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在李怡晴身邊坐下,兩條白得發光的大長腿隨意地交疊着。
“律師函發出去了?”
“嗯。”李怡晴點點頭,接過電腦,熟練地開機,“明天一早,應該就能送到薄言川的辦公桌上。”
“幹得漂亮!”夏知微跟她碰了一下杯,臉上滿是“看好戲”的興奮,“我真想看看,薄言川那個狗男人,看到律師函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李怡晴笑了笑,沒說話。
她已經不在乎薄言川會是什麼表情了。
她現在,只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然後,開啓屬於自己的新生活。
“對了,”夏知微像是想起了什麼,八卦兮兮地湊了過來,“昨晚你在‘夜色’門口被人偷拍了,照片還發到了那個‘名媛群’裏,你知道嗎?”
“嗯?”李怡晴挑了挑眉,顯然有些意外。
“哈哈,你是沒看到!”夏知微一想到昨晚群裏的反應,就樂得花枝亂顫,“那群眼高於頂的塑料姐妹花,都快把你吹成天仙下凡了!還有好幾個不長眼的,私底下問我,說你是哪個新來的小明星,想跟你‘交個朋友’呢!”
李怡晴聽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沈月薇呢?她不是也在那個群裏嗎?”
“她?”夏知微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她當然也在。不過啊,她估計是做賊心虛,從頭到尾,屁都沒敢放一個!”
“不過也難怪,你現在這個樣子,甩她十八條街都不止!她要是敢跳出來認你,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李怡晴晃了晃杯裏的紅酒,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
“她會的。”
“總有一天,她會主動跳出來,‘認’我的。”
只不過,到那個時候,是誰打誰的臉,可就說不定了。
兩人正聊着,李怡晴那台剛剛才激活的新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李怡晴皺了皺眉,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好。”
“死丫頭!你還知道接電話啊!”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尖銳又刻薄的女聲,帶着一種理所當然的質問和……毫不掩飾的貪婪。
李怡晴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這個聲音,她就算化成灰都認得。
是她的養母,吳玉梅。
不等李怡晴開口,電話那頭的吳玉梅,就開啓了機關槍一樣的掃射模式。
“我問你,你是不是跟薄家大少爺離婚了?!”
“你個喪門星!我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在薄家好好待着,把大少爺伺候好了!你倒好,這才幾年啊,就把金飯碗給丟了?”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們家股票都跌了多少了?你弟弟下個月結婚要買的婚房,現在首付都不夠了!”
“我不管!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來一趟!”
說完,不等李怡-晴回答,就“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那囂張跋扈的態度,仿佛李怡晴不是她收養的女兒,而是她買來的奴隸。
“誰啊?”夏知微看着她越來越冷的臉色,問道。
“吸血鬼。”
李怡晴放下酒杯,眼底一片冰寒。
她跟這對所謂的“養父母”,早就斷絕關系了。
三年前,她爲了嫁給薄言川,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買斷了那點可笑的“養育之恩”。
沒想到,這才剛從薄家出來,他們就又聞着味兒,找上門來了。
夏知微一聽,瞬間就明白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厭惡起來。
“那對極品?他們怎麼知道你電話的?”
“應該是從薄家那邊聽到了風聲吧。”李怡晴冷笑一聲,“畢竟,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一件可以待價而沽的商品。現在商品‘下架’了,他們自然要來討個說法。”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回去啊?”
“回,當然要回。”
李怡晴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腳下那片璀璨的夜景,眼底閃爍着危險的光。
“有些賬,三年前沒算清,現在也該一次性,算個明白了。”
……
第二天,下午。
江城,一個老舊的居民小區裏。
李怡晴穿着一身簡單的黑色風衣,臉上戴着一副可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緩緩地走進了那棟熟悉的、卻又充滿了不堪回憶的筒子樓。
樓道裏,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溼的、發黴的味道。
牆上,貼滿了各種開鎖、通下水道的小廣告。
這裏,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娘家”。
她走到三樓的一扇防盜門前,抬起手,敲了敲門。
“誰啊!”
門裏,傳來一道不耐煩的男聲。
緊接着,門被“譁啦”一下拉開。
一個穿着跨欄背心、頭發亂得像雞窩一樣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了門口。
他就是李怡晴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李明浩。
李明浩看到門口站着的、這個氣質卓然的女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當他看清墨鏡下那張熟悉的臉時,眼睛裏,瞬間就爆發出了一陣貪婪的光!
“姐!你回來了!”
他想也沒想,就伸手要去拉李怡晴的手,那副諂媚的樣子,跟他媽吳玉梅,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李怡晴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觸碰。
“我爸媽呢?”
“在,在裏面呢!快進來!”
李明浩尷尬地搓了搓手,趕緊將她迎了進去。
屋子裏,很亂。
沙發上堆滿了髒衣服,茶幾上擺着吃剩的外賣盒子,空氣裏,彌漫着一股煙味和泡面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李國富,李怡晴的養父,正赤着膊,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着煙,一邊玩着手機鬥地主。
而吳玉梅,則是穿着一身睡衣,翹着二郎腿,在旁邊嗑瓜子。
看到李怡晴進來,兩口子連屁股都沒挪一下。
吳玉梅更是連眼皮都沒抬,只是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喲,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爲,你當了薄家的闊太太,早就忘了我們這對窮爹媽姓什麼了呢!”
李怡晴摘下墨鏡,隨手放在了門口的鞋櫃上。
她沒有理會吳玉梅的陰陽怪氣,只是拉過一張餐椅,在他們對面坐下,開門見山。
“說吧,找我什麼事。”
她這副公事公辦的、冷淡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吳玉梅。
她猛地將手裏的瓜子盤往茶幾上一摔,扯着嗓子就嚷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我告訴你,李怡晴!你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你跟薄大少爺離婚,我們不管!但是,你不能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她說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萬!”
“你必須,給我們一千萬的補償!不然,我們就去薄家門口鬧!去薄氏集團門口拉橫幅!說他們薄家始亂終棄,玩弄了我們女兒的感情就想不認賬!”
“到時候,我看他們薄家的臉,往哪兒擱!”
她一副吃定了李怡-晴和薄家的無賴嘴臉,看得人陣陣反胃。
李怡晴看着眼前這三個貪得無厭的“家人”,忽然覺得很可笑。
她笑了。
笑得雲淡風輕,甚至還帶着一絲愉悅。
“一千萬?”
她搖了搖頭,語氣裏帶着一絲玩味。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