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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他醒了,會不會又騎在你身上欺負你啊,我怕……”
耳邊傳來一道充滿驚恐的顫抖聲音,如同一記重錘,敲醒了混沌中的陳長安。
他緩緩睜開雙眼,大腦好似被一團亂麻纏繞,一片混亂。
緊接着,他猛地坐起身,急切地環顧四周,瞬間便呆傻在了原地。
只見一對母女,滿臉驚恐地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仿佛他是什麼吃人的怪物。
那年輕女人身着單薄,上半身僅用一件破舊的紅肚兜勉強遮羞,肚兜的邊緣已有幾處線頭鬆散,紅痕早已失去鮮豔,變得黯淡陳舊。
她那雪白的肌膚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紅痕,一看就是被鞭子所抽的。
此刻,她緊緊抱着身旁扎着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小女孩約莫五六歲的模樣,兩人都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
陳長安打量着這屋子,可謂是家徒四壁。
土坯砌成的牆壁,因歲月侵蝕已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屋頂的茅草稀稀落落,幾處還能看到外面透進來的天光。
屋內僅有的一張木桌,四條腿歪歪斜斜,桌面坑坑窪窪,布滿了劃痕與污漬!
桌旁的一把椅子,缺了一條腿,用幾塊破木板胡亂綁着支撐着。
窗戶是用粗麻紙糊的,早已破了好幾個洞,冷風從洞口呼嘯着灌進來,如刀割般刺痛肌膚。
屋內沒有生火,寒意好似能鑽進骨頭裏,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透過那破洞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正飄着鵝毛大雪,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
在這破舊冰冷的屋子裏,卻只讓人感到更加的淒涼與無助。
“我這是在哪?”陳長安望着這破敗的一切,喃喃自語道!
前一秒他還在執行任務,摧毀一間地下邪惡研究所。
本來任務已完成,可以退走,但卻被一名死士抱住的身軀,隨着邪惡研究所一同被炸得灰飛煙滅。
在臨死之前,他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被一只大手拖了進去,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這裏。
隨着腦海裏面記憶逐漸清晰,陳長安展開了雙手,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無法置信。
這一刻他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穿越了!
而且還穿越到了古時,一個落魄的富家子弟身上,準確的來說是個棄少!
而眼前躲在角落裏的那對母女,正是自己的妻女!
妻子葉倩蓮,女兒陳妞妞!
“嘶嘶,好疼啊!”陳長安想掙扎起身,卻發現全身都是傷!
這傷是那些債主打的,硬生生把他打個半死!
而且身上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上半身赤着,下半身只有一件短打褲,而且已經破破爛爛,滿是窟窿。
僅僅只能起到遮羞的作用,而這大冷的天,完全無法御寒。
而他占據了這具身軀,曾經那可是富家子弟,只是因爲沾染了賭博,導致欠了一屁股外債。
債主登上門的時候,他甚至已經把一個妻子兩個小妾都押到了賭桌上,連孩子也都沒放過,全都輸了。
家父知道這件事,當場被氣的臥床不起,但畢竟是他兒子,還是幫忙償還了外債。
只是他爛泥扶不上牆,幾乎快把三代積累下來的家產敗霍光了,多次欺瞞家人,欺騙父親,把母親的首飾偷偷拿出去賣,然後又威脅妻子去父親那裏騙。
就連兩個小妾也都沒有放過,讓他們回去借錢,向父母借錢,只爲了他的賭本!!
十賭九輸,每一次輸的不僅僅是錢財,還有人心啊!
在家中,他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對他期望最高的父母,已經徹底對他失望。
最甚的一次是在父親的壽辰宴上,他還在外面賭,家中賓客滿座,唯獨不見他這個老三兒子,等回來的時候,家宴都已經散了,帶回來的卻是七八個債主。
也正是因爲這一次,家父徹底斷了念想,失望透頂,雖然幫他償還了賭債,卻也和他斷絕了父子關系。
並把他驅趕出門,妻子和兩個小妾,包括孩子也慘遭連累,一起被趕出了家門!
把他們放到了這個靠山的荒村裏,自生自滅……
終於融合了記憶的陳長安,忽然心裏升起了一絲想要一頭撞死的想法。
這踏馬的是什麼開局啊?
天都塌了!
“夫君……二妹三妹她們已經回家去借錢了,等她們歸來,咱們就有飯吃了,你再忍一忍,求求你不要再去賭了……”
“妞妞都已經餓了三天,家中再無糧食下鍋,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咱們這一家子都要被活活餓死了!”
“就算是我求你了,實在不行,你就把我給賣了吧,賣給那些大戶人家去做工,做個丫鬟也行……”
看到陳長安已經醒過來了,葉倩蓮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着。
別看她衣不遮體,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已經好些時日沒有打理,臉上也掛滿了污漬,但依然無法掩蓋她那姣好的身段,和漂亮的臉蛋兒!
“倩蓮,你快起來……地上冷,你身子弱,別再沾染上了風寒!”
“我不會再去賭了,聽你的,好好過日子!”
既來之則安之!
感受到這具身體內所產生的那股強烈的懊悔和一種想要浪子回頭的執念,陳長安本能的開口輕聲說道。
“不不不……夫君,你莫要再騙我了,我都知道了,你要把妞妞賣給王屠夫……她年齡還這麼小,怎麼能去給人家當童養媳呀!!”
“那王屠夫的兒子就是個傻子,你怎麼能這麼忍心,這可是你的親骨肉啊,你打我罵我,甚至把我賣了都行,求求你千萬要善待孩子行嗎?”葉倩蓮根本不相信陳長安的鬼話。
因爲太多次的失望,已經產生了絕望,自然也就心灰意冷了。
陳長安聽聞那話,喉間像是被鏽蝕的鐵鎖死死勒住,脖頸青筋暴起,嘴唇翕動數次,卻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往昔沉溺賭局的樁樁件件,如同一把把淬了毒的利刃,在他心口剜出汩汩血痕。
他滿心悲戚,只覺這滿身罪孽如山般沉重,究竟要怎樣才能贖得幹淨?
賭癮如同附骨之疽,將曾經那個體面人啃噬得面目全非,如今的自己,可不就是連禽獸都不如的東西!
就在他滿心悔恨、痛苦不堪時,一聲稚嫩又帶着怯意的童音從身後傳來:“娘…… 我…… 我餓!”
轉頭望去,只見陳妞妞瑟縮着瘦小的身子,哆哆嗦嗦地抱住葉倩蓮的腰肢。
孩子凍得通紅的指尖含在嘴裏,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乞憐,眼角還掛着因飢餓和寒冷而溢出的淚珠,那模樣看得人揪心不已。
葉倩蓮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緊緊摟着女兒痛哭失聲。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順着她蒼白的臉頰滾滾而下,打溼了女兒的衣襟。
她滿心都是不解與悲戚!
曾經那個風度翩翩,滿腹經綸,將她捧在掌心疼愛的富家公子陳長安!
爲何沾染賭博之後,竟會變得如此面目可憎,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徹底喪失了人性?
無數個漫漫長夜,她都在夢中與曾經的夫君重逢,醒來後卻只剩滿心苦澀與期盼。
此刻,她仰頭望向灰蒙蒙的蒼天,心中血淚翻涌,在心底歇斯底裏地呐喊!
老天爺,求求你了,把我的夫君還給我,哪怕是犧牲十年壽命又如何!!
陳長安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寒氣,胸腔裏像是灌了鉛般沉重。
他強撐着從地上站起身,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額頭瞬間沁出冷汗,但他卻恍若未覺。
凝視着眼前哭作一團的母女,他眼神堅定,沉聲道:“我出去轉一轉,看看能不能弄回點吃的回來,你們娘倆先在家裏忍一忍!”
說罷,他不再多做解釋,因爲他深知,如今自己說的任何話,妻子都不會再輕易相信。
與其白費口舌,不如用行動證明自己悔改的決心。
即便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每走一步都牽扯着鑽心的疼痛,他仍咬着牙,毅然朝着外面走去。
“夫君,你等等……” 就在陳長安即將跨出家門的瞬間,身後傳來葉倩蓮急切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