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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祖嚼着檳榔,那張被寵壞的臉上掛着幸災樂禍的笑。
“姐,你可別犯渾,王老板那五十萬彩禮要是黃了,我新看上的思域可就泡湯了。”
有路人停下腳步,陳大強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扯着嗓子喊。
“看什麼看!女兒精神病犯了,到處亂跑,當爹的教訓兩下怎麼了?”
路人一聽是家務事,又是“精神病”,紛紛搖着頭散開。
陳大強拽着我的頭發,粗暴地把我往路邊的破面包車上拖。
“上車!少給老子丟人現眼!”
車門關上,空間裏充斥着陳大強的酸臭味。
他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猛地竄了出去。
我縮在後座角落,瑟瑟發抖。
“爸,我不想嫁......”
陳大強從後視鏡裏瞪着我。
“不嫁?老子養你這麼大,供你吃供你喝,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那王老板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人家有錢!你嫁過去是享福!”
“王老板都五十六歲,還死了三個老婆,名聲爛得發臭。這怎麼可能是享福啊?
我在那低聲嘀咕。
陳大強回過頭,就是一巴掌。
“這件事你沒得選。”
說話他轉過去繼續開車。
陳耀祖在那幸災樂禍,轉過頭就要伸手就來搶我的包。
“姐,手機拿來,剛才爸打你把你腦子打壞了吧?快轉兩千塊錢給我,今晚我有局。”
我死死護着包。“我沒錢,工資都被爸拿走了。”
“放屁!”陳大強猛地一腳刹車,回身又是一拳砸在我肩膀上。“昨晚那個送外賣的單子不是結了嗎?兩百塊也是錢!拿來!”
他粗暴地掰開我的手指,搶過手機,熟練地轉賬,連那一塊八毛的零錢都沒放過。
我腦海裏全是媽媽臨死前抓着我的手說:“小滿,跑,帶着錢跑......”的畫面。
可錢全被陳大強拿去賭了,連媽媽做手術的救命錢,都被他偷走輸個精光。
車停在一個偏僻的老舊小區。
一進門,煙霧繚繞。
沙發上坐着個禿頂男人,滿嘴黃牙。
桌上整整齊齊擺着兩摞百元大鈔。
王老板看見我,眼睛立刻眯成一條縫,色眯眯地在我身上來回打量:“喲,小滿回來了?這就對了嘛,跟叔過日子,虧待不了你。”
陳大強看見錢,眼珠子都綠了,推着我就往王老板懷裏送。
“快叫人!以後這就是你男人!這錢我就先收下了,戶口本我都帶好了,明天一早就去領證!”
陳耀祖伸手就要去抓那一摞錢。
我一把抓住門框。
“我不嫁。這錢誰拿誰嫁。”
王老板臉色沉了下來,把煙頭狠狠按滅在茶幾上。“老陳,你這閨女不太聽話啊。這錢要是帶不走人,道上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陳大強一聽這話,急了。
他沖過來一腳踹在我膝蓋窩。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抓着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唾沫噴在我臉上。
“不嫁?老子生你養你,我想怎麼賣就怎麼賣!今天你就是死,也得給我死在王老板床上!”
我盯着陳大強那張扭曲的臉,突然笑了。
“爸,你知道刀疤劉嗎?”
陳大強愣了一下:“誰?”
“剛才在派出所,警察問我認不認識刀疤劉。”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編。
“他說,你在地下賭場欠了他八十萬的高利貸,利滾利,明天要是還不上,就要來收屍。”
陳大強臉色唰地白了。
他是爛賭鬼,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欠了誰。
“你......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敢不敢接個電話?”
我作勢要掏手機。
一直沒說話的王老板聽到“刀疤劉”三個字,臉色大變。
“晦氣!真他媽晦氣!”
王老板罵了一句,抓起桌上的錢就往包裏塞。
“老陳,這事兒等你把屁股擦幹淨了再說!別連累老子!”
說完,他摔門走了。
錢沒了。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
陳耀祖傻眼了:“爸,我的車......”
陳大強暴怒,抄起旁邊的衣架,劈頭蓋臉地往我身上抽。
“壞老子好事!賤貨!賠錢貨!老子打死你!”
我護着頭,蜷縮在地板上。
每一下痛感,都讓我腦子更清醒一分。
我在等,等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