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府。
張遮歸來時,雪已經越下越大。
“夫人呢?”
“少爺,夫人帶着青衣青瓷去了幽篁館,還沒回來。”
張遮微微皺眉,這雪一時半會怕是不會停,也不知她穿的衣服會不會冷。
“遮兒,你回來的正好。”許是聽到動靜,張母從正廳走出來。
王媽媽跟在一旁。
“娘。”張遮發間依稀落有雪花,紅色朝服肩膀上也積了薄薄一層。
公子皎如月,白的清冷,紅的熱烈,此時的張遮和成親之前相比,身上好像多了一些什麼。
張母看在眼裏,心中歡喜,也更加認定姩姩才是兒子的命定之人。
“一下雪更冷了,姩姩出去時穿的單薄,怕是要被凍着,你快去,去接她回來。”
張母說着從王媽媽手裏接過一件厚厚的狐狸毛披風,塞到了張遮手中,還不停催促着。
王媽媽忍俊不禁,“老夫人,少爺才回來,不如讓少爺先去換一件厚實的衣服,再去接少夫人。”
“不用了,我不冷。”張遮心中掛念,將那件披風搭在臂彎,轉身就要走,“娘,勞煩您多備些姜湯,兒子去去就回。”
“誒,路上小心些。”張母瞧着自家兒子步伐匆匆,心中更覺安慰。
“王媽媽,你瞧,遮兒知道心疼自己夫人了。”
“是啊,所以老夫人,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少夫人惹人疼愛,指不定很快,您就能抱上大胖孫子了!”
王媽媽扶着張母回了正廳。
院子裏,鵝毛似的大雪中,好像有一朵梅花已經在枝頭綻放。
晶瑩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飛舞,飄落在美人的掌心。
“夫人,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幽篁館中,美人賞雪,呂顯的聲音卻忽然出現在身後。
虞兮轉過身。
門外的街道上空空蕩蕩,零星幾個人影也是行色匆匆。
張府的馬車還停在幽篁館外,馬兒打了聲響鼻,似乎是被凍着了。
“這雪還有的下呢,夫人若是着急回去,可以把這個帶上,總比得了風寒要好。”
虞兮接過熱茶後,見呂顯又遞過來一件鶴氅。
“夫人別誤會,這是新的,沒有人穿過。”
“多謝呂老板。”虞兮淺笑,氤氳的熱氣迷糊了那雙眼,猶如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呂顯有片刻失神。
“不用謝,你看中的那張琴我沒能賣給你,至於你另外挑選的那張,我其實多賺了你三百兩,所以這鶴氅送你我也不吃虧。”
反正也不是他的衣服,是謝居安那廝從前擱在他這兒的,都落塵了也沒人穿。
“我還要核對賬本,夫人可自便,我燒了碳爐,熱茶管夠,那邊的書籍也可以隨便看。”
呂顯說完就放下鶴氅轉身離開了。
幽篁館中,此時靜謐,虞兮看了眼青衣和青瓷,“你們也別站着了,快去烤烤手,喝點兒熱茶暖暖,別忘了給武生也端去一杯,我們一炷香後就回去。”
“是,小姐。”
虞兮看了眼那件鶴氅,眉眼微動。
彼時青衣和青瓷已經圍在碳爐旁搓着手。
虞兮便捧着熱茶杯,緩步走到了那堵書牆後,隨意抽取了一本。
是本《史記》。
一旁臨窗,素手翻開剛看了兩行,一道蒼青色的身影突然就從她視野的左側闖了進來,虞兮一驚,轉瞬就被人擄了出去。
舊疾發作,疼痛如刀割般貫穿身體,謝危整張臉慘白,眼睛卻紅的嗜血,額頭滲出點點冷汗,身體也因爲疼痛微微彎曲,幾乎壓着這個女人。
可這個女人似乎一點都不怕,還用那雙水盈盈的眼望着他,吳儂軟語的聲音帶着點兒誘惑,“謝大人,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又被傷了心?可真可憐啊!”
她說着伸出手落在他的臉上,指尖盈香,“你看看你,這麼愛她,她卻有恃無恐,你就不想報復她嗎,謝危?
要不要我幫你,你也幫幫我。”
她說着踮起腳尖靠近。
謝危聞到一股香味,快要痛到炸裂的腦袋好像有片刻清明,那張帶着病態蒼白的臉冷寒如玉。
唇瓣剛貼近,下一瞬,虞兮就被掐住了脖子,抵在了窗前。
她似乎疼的忍不住輕吟了一聲,卻又順勢用雙腿勾住了他的腰肢,聲音柔弱,“謝大人,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