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旁的風突然變得急促,趙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就在十丈開外,凌塵胸口的星魂骨燙得快要炸開,淡紫色的微光都快從衣襟縫隙裏透出來。
千鈞一發之際,山澗對面峭壁上的引靈草突然晃了晃,一股濃鬱的木靈之氣猛地涌了過來,恰好包裹住凌塵的身體,同時頭頂的老槐樹 “咔嚓” 一聲,一截枯枝帶着落葉砸進了山澗,濺起大片水花。
“嗯?靈氣是從峭壁那邊來的!” 趙烈的腳步頓在三丈外,他盯着對面峭壁上的引靈草,眉頭皺起,“原來是幾株引靈草,難怪有靈氣異動,嚇我一跳。”
凌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趕緊把氣息往引靈草那邊引,同時故意弄翻了腳邊的水桶,“哐當” 一聲,水桶滾下山澗,發出清脆的聲響。
“誰在那兒?” 趙烈警惕地朝樹幹方向掃來,可木靈之氣和落葉的動靜掩蓋了凌塵的氣息,他只看到滾下山澗的水桶,以爲是山風吹落的,啐了一口,“晦氣!還以爲是那廢柴躲這兒,原來是空歡喜一場。”
說完,他又不甘心地掃了眼峭壁上的引靈草,可引靈草價值太低,不值得他動手采摘,便轉身朝着下遊走去,嘴裏還嘟囔着:“得趕緊回去準備復測的手腳,絕不能讓那廢柴有翻身的機會。”
直到趙烈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山澗盡頭,凌塵才癱軟在樹幹後,後背的冷汗又浸溼了一層,胸口的星魂骨也終於平復了灼燙,只是那股木靈之氣還在體內盤旋,和星魂骨隱隱呼應。
“好險!” 凌塵喘了口粗氣,顧不上休息,趕緊攀着峭壁上的藤蔓,小心翼翼地爬到引靈草旁。他掏出懷裏的粗布帕子,把三株引靈草連根拔起,塞進帕子裏裹好 —— 這可是他覺醒星魂骨的關鍵!
回到雜役房時,蘇清月正蹲在門口張望,看到他回來,趕緊迎上來:“哥!你咋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爲你出事了!”
“沒事,路上耽擱了點。” 凌塵把引靈草藏進床底,又摸出那袋辟谷丹,掰了兩顆遞給蘇清月,“快吃點,墊墊肚子。”
蘇清月接過辟谷丹,卻沒吃,反而塞回他手裏:“哥你先吃,你挑水肯定累了。”
兄妹倆推讓半天,最後分吃了兩顆辟谷丹,這是他們兩輩子以來,第一次吃到宗門的辟谷丹,那淡淡的靈氣在喉嚨裏化開,竟讓凌塵的星魂骨又動了動。
剛歇了沒半個時辰,院門外就傳來雜役的呼喊聲:“凌塵!王管事喊你去他屋裏一趟!”
這話一出,隔壁的王二麻子立馬探出頭,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嘿嘿!凌廢柴,你可算栽了!肯定是老子剛才告的狀起作用了,王管事要收拾你了!”
原來凌塵挑水回來時,王二麻子就偷偷跑去管事房,添油加醋地說凌塵頂撞頭目、偷懶耍滑,還說他私藏東西,想讓王管事嚴懲凌塵。
蘇清月嚇得臉色發白,攥着凌塵的衣角:“哥……”
“別怕,哥心裏有數。” 凌塵拍了拍她的手,眼神裏閃過一絲精光 —— 前世王管事對他雖不算親近,卻也從未刻意刁難,現在突然傳喚,說不定有別的門道。
他跟着雜役來到管事房,剛進門就看到王二麻子站在一旁,正對着王管事點頭哈腰,看到凌塵進來,還故意擠眉弄眼,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王管事坐在木椅上,穿着件半舊的青布管事服,面容黝黑,眉頭緊鎖,一看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主,他抬眼掃了下凌塵,一口帶着川腔的呵斥聲就砸了過來:“凌塵!你個混小子!王二麻子說你頂撞頭目、偷懶耍滑,可有此事?”
王二麻子趕緊附和:“王管事!千真萬確!這凌廢柴今天不僅敢跟我頂嘴,還挑水磨磨蹭蹭,耽誤了雜役院的差事!”
凌塵沒看王二麻子,只是對着王管事拱手,語氣不卑不亢:“回管事,頂撞頭目是假,王二麻子故意刁難是真。我半個時辰就掃完了演武場的落葉,挑水也按時送到,倒是王頭目,昨晚上偷了庫房的糙米和劣酒,還想扣我的辟谷丹,我不過是據理力爭,算不得頂撞。”
“你放屁!” 王二麻子急了,跳起來罵道,“你個廢柴還敢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管事派人去庫房查查便知,或者聞聞王頭目身上的酒味,也能略知一二。” 凌塵淡淡回了句,眼神掃過王二麻子的腰間 —— 那豁口酒葫蘆裏的劣酒還沒喝完,酒味正往外飄。
王管事鼻子動了動,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狠狠瞪了王二麻子一眼:“王二麻子!你給老子滾出去!庫房的事,老子回頭再跟你算賬!”
王二麻子的臉瞬間慘白,張了張嘴想說啥,卻被王管事的眼神嚇了回去,只能灰溜溜地跑出管事房,臨出門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凌塵一眼。
等王二麻子走遠,王管事才起身關上房門,屏退了門外的雜役,屋裏的氣氛瞬間變了。他沒再呵斥凌塵,反而走到窗邊,背對着他,語氣低沉了幾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凌塵,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惹到什麼不該惹的人了?”
凌塵心裏咯噔一下,知道王管事這話有深意,便裝傻充愣:“管事說笑了,我就是個凡骨廢柴,能惹到誰?”
王管事轉過身,盯着他的胸口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語氣依舊嚴厲,可話裏的意思卻滿是提醒:“少跟老子裝糊塗!我不管你惹到了誰,記住一句話 —— 近日後山有凶獸出沒,管誰來喊你,都別擅自往後山跑!要是丟了小命,沒人能護得住你!”
這話一出,凌塵的心髒猛地一跳!
前世趙烈就是騙他去後山有靈泉,才設下的埋伏,王管事這話明顯是在隱晦提醒他!再聯想到前世王管事偶爾的照拂,他突然想起父母臨終前說過的話 —— 他們在青冥宗有個舊部,會暗中照拂兄妹倆。
難道王管事就是那個舊部?
凌塵壓下心頭的激動,裝作惶恐的樣子拱手:“謝管事提醒,弟子記住了,絕不敢擅自去後山。”
王管事點了點頭,又恢復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可語氣卻緩和了不少:“三日後就是外門資質復測,你小子要是還測不出靈根,按規矩就得卷鋪蓋滾出宗門。不過……”
他頓了頓,從抽屜裏摸出一個小瓷瓶,扔給凌塵:“這裏面是半瓶引靈液,能幫你稍微活絡下靈脈,算是老子賞你的,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引靈液!比引靈草還管用的低階靈液!
凌塵心裏狂喜,趕緊接過瓷瓶,連聲道謝:“謝管事賞賜!弟子定不負所望!”
王管事擺了擺手,又板起臉:“拿了東西就滾!記住老子的話,安分點,別惹事!還有,這引靈液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說!”
“弟子明白!” 凌塵拱手告退,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裝作不經意地問:“管事,聽說這次資質復測,內門弟子也會來觀禮?”
王管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沒錯,內門核心弟子都會來,趙烈那小子也在。你小子要是想翻身,就拿出真本事,別指望旁人幫襯。”
得到想要的消息,凌塵心裏有了底,轉身走出了管事房。
剛出管事房的院門,他就察覺到一道隱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順着感覺望去,只見院牆外的老槐樹下,站着個白衣身影,正是趙烈!
趙烈看到凌塵出來,嘴角勾起一抹虛僞的笑,快步走了過來:“凌塵師弟,王管事沒爲難你吧?我就說王管事公正嚴明,肯定不會聽王二麻子的讒言。”
凌塵心裏冷笑,面上卻裝作感激的樣子:“多謝趙師兄關心,管事只是訓了我幾句,沒爲難我。”
趙烈盯着他手裏的小瓷瓶,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師弟手裏拿的是啥?”
“沒…… 沒啥,就是管事賞的劣質草藥,治治我這老寒腿。” 凌塵趕緊把瓷瓶塞進懷裏,裝作怯懦的樣子往後退了退。
趙烈半信半疑地掃了他一眼,沒再追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着 “善意”:“師弟別擔心,三日後的復測,要是你還測不出靈根,師兄可以幫你求求情,讓宗門多留你幾日。”
“那就多謝趙師兄了。” 凌塵低着頭,心裏卻把趙烈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 這僞君子肯定是想穩住他,好繼續搞鬼!
等趙烈走遠,凌塵才加快腳步回了雜役房,關上門,他才掏出瓷瓶和引靈草,心裏激動不已:“引靈液加引靈草,再加上前世的法門,三日內覺醒星魂骨,穩了!”
他剛想試着運轉法門,融合引靈草和引靈液的靈氣,卻突然聽到雜役房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比趙烈的身法還要詭異,帶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 是噬靈宗的奸細!
這奸細竟然提前來了青冥宗!
凌塵趕緊把引靈草和引靈液藏進床底,屏住呼吸,同時握緊了拳頭,胸口的星魂骨也感應到了陰冷氣息,開始隱隱發燙。
他透過門縫往外看,只見一道黑衣身影貼着牆壁,悄無聲息地掠過雜役房的院門,朝着王管事的方向摸去,手裏還握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
不好!王管事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