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想留個後。”
“行嗎？”
靜。
死一般靜。
整個金鑾殿。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臣們瞪大了眼睛。
看着馮潤。
這小子。
瘋了吧？
都什麼時候了？
刀都架脖子上了。
你不想着求饒。
保命。
你想着……留後？
這種虎狼之詞。
你也敢在金鑾殿上說？
你也敢對女帝說？
嫌死得不夠快嗎？
女帝也愣住了。
她設想過馮潤一萬種反應。
痛哭流涕。
跪地求饒。
大喊冤枉。
甚至破口大罵。
但她唯獨沒想到。
這廝。
竟然提出了這麼個……
荒唐！
無恥！
下流的要求！
“你……”
女帝笑了。
是被氣笑的。
但緊接着。
“馮潤！”
“你放肆！”
女帝猛一甩袖子。
絕美的臉上。
滿是羞惱。
“你父親叛國！”
“罪大惡極！”
“按律當誅九族！”
“要不是你馮家人口單薄，湊不夠九族。”
“朕早就把你全家殺光了！”
“你現在。”
“居然還敢跟朕提留後？”
“你哪來的臉？！”
女帝的聲音。
在大殿裏回蕩。
帶着雷霆之怒。
嚇得幾個膽小的大臣。
腿都軟了。
差點跪在地上。
馮潤卻很淡定。
非但沒跪。
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脖子梗着。
一臉的大義凜然。
“陛下，此言差矣！”
“多子多福，乃是先帝在位時，親筆朱批的頭等國策！”
“如今大奉男丁凋零，邊疆告急。”
“臣雖是將死之人。”
“但這一腔熱血，還未涼透！”
“臣想在死前，最後一次響應國策，爲大奉再造男丁。”
“這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臣這一片赤膽忠心，天地可鑑，有何不可？！”
滿朝文武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見過不要臉的。
沒見過能把“好色”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這哪裏想留後？
這分明想在臨死前，占便宜！
“哈！”
女帝氣笑了。
笑聲冷得像冰渣子。
她猛地逼近一步。
鳳冠上的珠簾劇烈晃動。
死死盯着馮潤那張正氣凜然的臉。
“好一個赤膽忠心！”
“好一個鞠躬盡瘁！”
“馮潤，你當朕三歲小孩？”
“那‘多子多福’的餿主意，不就你當年忽悠先帝立下的？”
女帝手按在腰間天子劍上。
指節用力到發白。
“別以爲你頂着個‘先帝親封國策士’的破帽子。”
“朕就不敢殺你！”
“信不信朕現在就把你的心挖出來。”
死豬不怕開水燙。
馮潤聳了聳肩。
一臉的無奈。
“那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要殺要剮。”
“悉聽尊便吧。”
說完。
他閉上了眼睛。
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女帝看着他這副滾刀肉的模樣。
更氣不打一處來。
胸口起伏得更劇烈了。
那抹雪白。
在領口若隱若現。
晃得人眼暈。
“好。很好。”
“既然你想死。”
“朕成全你！”
“來人！”
女帝大喝一聲。
“把這個逆臣……”
“報——！！！”
淒厲的長嘯。
打斷了女帝的旨意。
殿外。
傳令兵。
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渾身是血。
盔甲歪斜。
背上插令旗。
最高級別的加急軍情。
“撲通！”
傳令兵跪倒在地。
“陛下！”
“大事不好！”
“北梁……北梁打過來了！”
轟！
這句話。
在金鑾殿上炸響。
所有人臉色。
瞬間變了。
慘白。
毫無血色。
女帝的瞳孔猛地收縮。
顧不上馮潤了。
她幾步走到傳令兵面前。
聲音顫抖。
“你說什麼？”
“北梁？”
“他們怎麼敢……”
傳令兵抬起頭。
滿臉淚水。
“是馮瑞！”
“馮瑞投靠了北梁！”
“他獻出了兵防圖！”
“北梁大軍，避開了我軍主力。”
“長驅直入！”
“還有……”
“還有東魏！”
“東魏也出兵了！”
“兩國聯手。”
“五十萬大軍。”
“已經……已經破了三關了！”
“京師……危矣！”
靜。
又是死一般靜。
但這一次。
不再是壓抑。
而是恐懼。
絕望。
五十萬大軍。
兩國聯手。
兵防圖泄露。
這簡直絕殺！
大奉王朝。
要亡了！
大臣們慌了。
有的癱軟在地。
有的瑟瑟發抖。
有的開始在心裏盤算。
怎麼投降才能保住榮華富貴。
女帝的身子晃了晃。
差點站不穩。
她扶住龍椅的扶手。
指節發白。
青筋暴起。
那張絕美的臉上。
血色盡褪。
蒼白如紙。
她才剛登基啊。
難道。
就要做亡國之君嗎？
不！
絕不！
她深吸一口氣。
強行穩住心神。
目光掃過群臣。
聲音雖然還在顫抖。
但依然帶着帝王的威嚴。
“衆愛卿。”
“如今情勢危急。”
“誰有良策？”
“可退敵軍？”
沒人說話。
大臣們都低着頭。
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裏。
良策？
有個屁的良策！
兵防圖都沒了。
人家拿着地圖打。
這怎麼打？
送死嗎？
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誰也不想背鍋。
女帝看着這群平時高談闊論。
關鍵時刻裝聾作啞的大臣。
心裏的火。
比剛才還要大。
失望。
透頂的失望。
這就是大奉的脊梁嗎？
這就是她的肱股之臣嗎？
一群廢物！
飯桶！
女帝的目光。
最後落在了馮潤身上。
雖然這小子是混蛋。
雖然他爹是個叛徒。
但不知爲何。
看着他那副淡定的樣子。
女帝心裏。
竟然生出了一絲莫名希冀。
“馮潤。”
“你……”
“你可有話說？”
馮潤睜開眼。
看了看周圍那群鵪鶉一樣的大臣。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陛下。”
“大家都不願意說。”
“那就我來說吧。”
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驚訝。
疑惑。
不屑。
一個紈絝子弟。
一個罪臣之子。
能有什麼良策？
馮潤清了清嗓子。
聲音清朗。
傳遍大殿。
“現在局勢。”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人家有地圖，有兵力。”
“咱們有什麼？”
“一群嚇破膽的廢物。”
大臣們怒目而視。
但沒人敢反駁。
因爲他說的實話。
“所以。”
馮潤攤了攤手。
“最佳策略。”
“就是割地求和。”
“把北邊的三座城池，給北梁。”
“把東邊的兩座礦山，給東魏。”
“再送點金銀珠寶。”
“送幾個美女。”
“陛下也能保住皇位。”
“大家也能保住官位。”
“豈不美哉？”
話音剛落。
大殿裏一片譁然。
“荒謬！”
“無恥！”
“賣國賊！”
大臣們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紛紛指着馮潤大罵。
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他們的無能。
女帝更氣得渾身發抖。
她死死盯着馮潤。
眼中滿是失望和憤怒。
“這就你的良策？”
“割地？”
“求和？”
“朕才剛登基！”
“你讓朕做失地天子？”
“讓朕死後，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馮潤！”
“你果然跟你那爹一樣！”
“都是軟骨頭！”
“都是賣國賊！”
女帝的聲音。
帶着哭腔。
憤怒到了極點。
也委屈到了極點。
她本來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
沒想到。
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
馮潤看着暴怒的女帝。
看着她那因激動而泛紅的眼眶。
看着她那顫抖的嬌軀。
心裏暗暗點頭。
還行。
還有點血性。
要真答應割地求和。
那這大奉。
也就沒救了。
馮潤笑了。
笑得很燦爛。
“陛下息怒。”
“剛才那個。”
“是下策。”
“是給這群廢物聽的。”
他指了指周圍的大臣。
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
大臣們氣得臉紅脖子粗。
但被馮潤的氣勢所攝。
竟然一時語塞。
女帝愣了一下。
下策？
“那你……”
“究竟想說什麼？”
馮潤收起笑容。
神色變得嚴肅。
整個人。
仿佛換了一種氣質。
不再是那玩世不恭的紈絝。
“臣有一計。”
“可退敵軍。”
“可保大奉。”
“甚至……”
“可重創北梁！”
“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