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實驗室藏在創憶科技產業園最角落的一棟小樓裏,牆皮剝落,窗戶蒙着厚厚的灰塵,像被整個城市遺忘了。林深下車時,晨霧還沒散,冷意順着衣領鑽進來,他下意識攥緊了口袋裏的紅色發繩 —— 那是趙娜收到的匿名快遞裏的東西,也是他記憶裏妹妹最愛的飾品。
“林老師,裏面情況不明,我們先進去探路。” 帶頭的警員舉着強光手電,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一股混雜着黴味和消毒水的氣息撲面而來,手電光掃過牆面,能看到模糊的白色印記,像是曾經貼過 “實驗區域,禁止入內” 的標識,後來被撕掉了。
實驗室分上下兩層,一樓堆滿廢棄的儀器,玻璃試管碎了一地,金屬架上還掛着泛黃的實驗服。林深的目光落在一件藍色實驗服上,袖口繡着一個小小的 “沈” 字 —— 是沈曼的。他伸手碰了碰布料,指尖剛觸到纖維,腦海裏突然炸開一段碎片:
不是戴手套的手,也不是儀器屏幕,而是沈曼的臉。她坐在一張鐵椅上,手腕被綁着,高晉站在她面前,手裏拿着一個銀色瓶子(和案發現場的香水味來源一致),聲音冰冷:“你是我選的‘執行者’,要是敢背叛,你媽媽的病就沒人治了。” 沈曼的眼淚砸在膝蓋上,卻只能點頭:“我知道了,高總。”
碎片消失時,林深的太陽穴突突地疼。他一直以爲沈曼是高晉的幫凶,卻沒料到她也是被威脅的 —— 她的軟肋是媽媽的病,就像自己的軟肋是妹妹。
“林老師,這邊有發現!” 警員的喊聲拉回他的注意力。二樓的一個房間裏,靠牆擺着一排檔案櫃,最底層的櫃子沒鎖,裏面放着一疊實驗記錄。林深翻開來,第一頁就寫着 “記憶覆蓋程序 —— 實驗體跟蹤記錄”,下面列着五個名字,趙娜的名字後面畫着紅圈,標注着 “二次強化後,記憶穩定性 89%,可作爲‘證人棋子’使用”。
再往後翻,一頁紙的邊緣被撕過,殘留的字跡裏能看到 “容器 Alpha”“適配度 92%”“妹妹的治療進度”—— 這些詞像針一樣扎進林深的眼睛。他想起高晉在診所裏說的 “約定”,想起妹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手指忍不住發抖。
“咔嚓” 一聲,樓下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林深和警員沖下去,只看到後窗開着,風卷着窗簾晃動,地上落着一塊帶香味的手帕 —— 冷冽的木質香,和案發現場、沈曼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手帕角繡着一個 “晉” 字,是高晉的東西。
“追!” 警員們沖出去,林深卻停在原地,盯着手帕。沈曼爲什麼會有高晉的手帕?是高晉給她的,還是她偷偷拿的?更重要的是,她剛才在實驗室裏,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他拿起手帕,小心地放進證物袋。晨霧漸漸散了,陽光透過破窗照進來,落在實驗記錄上,“妹妹的治療進度” 那幾個字顯得格外刺眼。林深突然明白,高晉從一開始就抓住了他的軟肋 —— 妹妹的病,就是拴住他的繩子。
這時,手機響了,是趙娜打來的。她的聲音比之前穩了些,甚至帶着點急切:“林警官,我好像想起一些事…… 關於那個白色房間,我記得牆上有個編號,是‘P-03’,和你說的‘普羅米修斯計劃’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