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騫回來的時候，陸聽禾正在廚房裏包餃子。
他今天回來晚了些，身上的短袖早就被汗滲透了，衣擺沾了不少泥灰。程騫進門前把衣服套頭脫下來，赤着膀子開了門，順手就扔進了洗手間地上的盆裏。
陸聽禾聽見動靜從廚房裏探出頭，喊了聲：“程騫哥。”
程騫應了一聲，一抬頭就看見姑娘紅着臉把身子縮回了廚房裏。
“程騫哥，你咋沒穿衣服。”
他說：“髒了，給扔盆裏了，怕熏着你。”
程騫走進廚房裏，原本就狹小的地方擠進來兩個人，顯得局促多了。
陸聽禾往裏挪了挪，給程騫騰出地方。
他低頭看着擺了一踩板的餃子，個個小巧飽滿，肚子被餡料塞得鼓鼓的。
程騫嗅了嗅，冷不丁說了句：“好香。”
陸聽禾笑他：“這都沒煮呢，咋就香了？”
程騫說的不是餃子香。
白川送她那雪花膏她挺喜歡的，天天抹，平時倒是聞不着什麼，因爲沒挨那麼近。但現在倆人擠在一塊，幾乎是肩膀貼着肩膀，程騫低着頭，感覺陸聽禾就跟靠在他懷裏似的，香味不要命的往他鼻息裏竄。
程騫沒說，覺得這話說出來像是耍流氓。
廚房頂上的小燈昏暗，白光透下來映着陸聽禾的小半張臉。程騫低頭看她，有那麼幾秒好像陷進去了。
直到聽見“哎呀”一聲，程騫才終於回了神。
陸聽禾扒着他的肩膀看他的背，驚呼出聲：“程騫哥，你這背咋了？”
程騫一愣，下意識回頭去看。
看不見。
他問：“怎麼了？”
“你這後面咋起了紅點？”陸聽禾上手摸了摸，“是不是過敏了？”
女人的指尖柔軟的像是一塊布料，觸摸在皮膚上，不過幾秒便移開，像真絲抽過不留痕跡。
癢的程騫受不了。
他抬手抓了抓，這才覺得後背有些難受了。
脊骨下動了動，程騫背部的肌肉線條都跟着動了起來。
“應該是下午躺着修車蹭的，”程騫說，“沒什麼事。”
程騫抓了兩下，沒夠得太着，不過癮。
陸聽禾不說還好，一提起來他倒是覺得癢得厲害了。
程騫“嘖”了一聲，叫陸聽禾：“你幫我撓撓。”
陸聽禾愣了下，哦哦了兩聲，推着程騫走出了廚房，來到客廳燈下。
等出了廚房到了明亮處，陸聽禾才看清程騫的後背上都是帶紅點點，被他抓了幾下又紅的厲害了些，但不算太嚴重。
陸聽禾伸出手在他背上抓了兩下，問他：“程騫哥，這樣行嗎？”
女人那雙手軟的厲害，就算勾起來撓着他也像撫摸似的，這一下沒抓到他止癢，反倒讓他更難受了。
程騫說不出來的難受。
“就你這兩下，跟小貓撓似的。”
“我那是怕傷着你，”陸聽禾說完，又在他背上使勁抓了幾下，“這樣呢？”
程騫“嘶”了一聲，確實舒服了不少。
“我去沖個澡，”程騫說，“估計是修車的時候被石頭沙子硌的。”
淋浴室裏水龍頭開着，譁啦譁啦的水聲在瓷壁裏響起。
程騫叼着煙仰頭看着強光浴霸，能感受到溫熱灼着自己的肌膚。
……像姑娘的手，撫摸着自己身體的一寸又一寸。
……像剛才一樣，指尖拂過他背脊的筋骨。
程騫仰頭吐出一口氣，感覺有什麼要從喉嚨裏滾出來。
浴室的門還開着縫隙沒關，陸聽禾站在門口，朝裏面叫了一聲“程騫哥”。
程騫拉開門，還穿着深棕色的工裝褲。
“怎麼了？”
陸聽禾看着他赤裸的上身，浴室裏的熱氣撲面而來，打紅她的臉。
她能看清楚，程騫身上的肌肉塊在動，底下有青筋浮現。
陸聽禾咬着唇，從門外遞進來一個熱水泡過的毛巾。
“程騫哥，我泡了熱毛巾，你擦擦背能好受些。”
姑娘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胡亂將毛巾塞在他的掌心裏。
那片柔軟在程騫手心滾了兩下，軟的程騫心頭難耐。
“…啊。”程騫後知後覺應了一聲。
陸聽禾抬頭看他，兩人對視了半天，陸聽禾問他：“程騫哥是不是夠不着？”
她剛才看見了，程騫撓後背的時候，偏上的位置有些吃力，不太夠得到的樣子。
程騫說：“是。”
“那我幫程騫哥擦背，我有勁兒。”
擦背嘛，她以前給她哥也擦過。
以前住在老家的時候夏夜難耐，每天晚上不擦身子是挨不過去的。那時候她經常替陸柏楊擦後背，能搓下來不少汗泥呢。
反正程騫穿着褲子的。
穿着褲子還怕啥？又不是沒看過。
程騫應了她，開了浴室的門讓她進來。
他關了浴室的水龍頭，氤氳還在空氣中上涌。
程騫撐在洗手台前弓下身子，目光看着鏡子中朦朧的自己。
陸聽禾拿着毛巾對着他的背擦了又擦。
哪有什麼勁兒？跟小貓抓癢一樣，弄不疼他。
但莫名的解乏，程騫覺得好多了，不癢了，不難受了。
半天，陸聽禾突然“呀”了一聲。
程騫問她：“怎麼了？”
陸聽禾說：“這溼毛巾一擦，程騫哥後背被我抓過的印子都起來了。”
或許是沾了水，原本有些破皮的地方凸起來了，看着駭人。
陸聽禾小心地問他：“程騫哥，你疼不疼？”
她巴巴地看着程騫，眼神裏還帶着點心疼。
程騫心一癢：“不疼，你才多大勁？”
“不疼就行。”陸聽禾覺得愧疚。
程騫不疼就行，就是那後背，被抓的看起來實在是太難看了。
程騫回過頭看她，能看見浴室裏被熱氣熏紅的臉，抬眼盯着他的時候，那雙眼睛像是含了水一樣。
他下意識咽了口口水，覺得幹渴的厲害。
程騫立馬回過頭：“屋裏太熱了，你先出去，我沖個澡。”
“哎。”
陸聽禾應了聲，乖乖退出去。
等人出去了，程騫倚在牆壁上，背脊被瓷磚的冰冷刺到，消解了幾分他肌膚上的灼意。
程騫覺得身子怪，難受的說不上來。
像病了。
更像發。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