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目的地相同,又都是軍嫂,婦女有一種看到老鄉的感覺,拉着秦溪月說了好一會的話。
兩人互相道過姓名以後,就熟悉起來了。
秦溪月這才知道,婦女叫做王小秋,他男人叫胡超美,是一三九部隊的連長。
王小秋這次過來,是帶着孩子來隨軍的。
她也是第一次出遠門,老家距離西北兩千多公裏,也坐了好幾天的火車。
聽說西北貧瘠,她怕來到這裏沒什麼吃的,想着胡超美可能會想念老家的特產,就帶了一堆東西過來。
王小秋的大兒子今年六歲,叫胡大力,小閨女一歲兩個月,叫胡冬雪。
說完了自己的情況,王小秋問:“溪月妹子,以後我就這麼稱呼你,你這名字取得真好聽,你男人叫什麼名字?在部隊是什麼職務?”
“聽說駐地有不少軍人,你跟我說,到時候我讓我男人幫你問問,這樣找得也快點。”
秦溪月不知道蕭勁鋒跟她那個雙胞胎姐姐秦小花之間到底發生了啥事,但怒氣沖沖把人送回老家,肯定是有些矛盾。
她突然過來,蕭勁鋒未必樂意見她。
這年代通訊不發達,找個人也很困難。
現在有人願意幫忙,她當然樂意:“嫂子,我男人叫蕭勁鋒,是團長。”
“團長啊?”王小秋一臉驚訝地望着她,“你年紀這麼小,你男人居然當上團長了,真厲害,說不定還是我們家老胡的領導。”
王小秋立即打包票。
“你放心好了,團長人少,很容易打聽,肯定能找到。”
兩人正說着,周圍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
這年代的車子很少,哪裏都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都能聽得很清楚。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過去,很快一輛拖拉機停在她們面前。
一個中年大叔從拖拉機上探出一個頭,看了看,目光落在王小秋跟她背後的孩子身上:“你是不是王小秋?胡連長的媳婦。”
王小秋點點頭。
“那就是了。”大叔從拖拉機上下來,“剛才路上有點事,耽誤了點時間。跟我走,我送你們去部隊。”
王小秋拉過旁邊的秦溪月,問:“馬大叔,這妹子也要去部隊,能不能讓她搭個便車?”
馬大叔剛才早就注意到秦溪月了。
西北土地貧瘠,風沙又大,這裏的女人皮膚都很容易幹裂,不少人還被曬出了高原紅。
外地來的女人看起來也很操勞。
像秦溪月這種皮膚蒼白,看起來柔柔弱弱、風吹就倒的真的很少見。
這麼小的骨架子,一看就不像他們西北的女人能幹。
“行,還有位置,你們趕緊上車吧。從這兒去部隊得一個小時,天晚了路不好開。”
聽到馬大叔答應,秦溪月鬆了口氣,笑盈盈地說了聲謝謝。
她和馬大叔幫王小秋拿了點行李放到拖拉機上,然後上去坐着。
拖拉機出了縣城,路上沒看到幾個村子,舉目望去都是蒼茫的戈壁灘。
秦溪月心想,幸好碰到了王小秋,不然她自己得花費不少時間才能找到部隊駐地。
所以有時候結善因,還是能收下善果的。
在路上顛簸了一個小時,終於抵達駐地,秦溪月打量着家屬院。
嗯,都是小平房,還是用土建的,生活條件確實艱苦,沒有她養父母家好。
她養父母都是職工,縣城裏的房子是自家的,兩房一廳,雖然不算大,好歹是自家的屋子,縣城又有供銷社和國營飯店,什麼都比較方便。
王小秋牽着胡大力的手,局促地張望着:“也不知道我們家老胡分配下來的房子是哪一間。”
她明顯是第一次出遠門,更是第一次看到警衛員,連眼皮都不敢抬。
秦溪月已經看到門口站崗的警衛員了,鎮定地走過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同志您好,我們是軍嫂,是過來探親的,麻煩您幫忙查一下,胡超美胡連長和蕭勁鋒團長是不是住這?能不能找個人帶我們進去。”
警衛員記得她,面色嚴肅,還沒回話,王小秋帶着兩個孩子走過來,大概是因爲秦溪月已經開了口,她沒有那麼緊張了:“同,同志,我家老胡說,他這幾天出任務,讓我們過來的時候,直接去家裏住。”
警衛員皺了下眉頭,有些猶豫:“胡連長是住這……”
也交代他們幫忙安頓好嫂子,只是蕭團長的媳婦,怎麼又來了?
警衛員腦子轉了一個大彎,也沒想好要怎麼處理。
把胡連長家屬帶進去,免不了也要帶上蕭團長媳婦,可蕭團長吩咐了,不能給他媳婦放行。
警衛員糾結的功夫,胡冬雪不知道是餓了還是累了,哇哇大哭。
警衛員看到孩子哭,於心不忍,趕緊叫了個戰友把人帶進家屬院休息。
秦溪月拿着行李跟在王小秋後面,剛走了幾步就被警衛員攔住:“你不能進去。”
秦溪月皺眉:“爲什麼?”
王小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來,幫忙解釋道:“溪月妹子的男人是團長,她也是過來隨軍的。”
警衛員冷漠道:“胡連長提前給王嫂子做了登記,但是蕭團長沒跟我們說他家屬要過來。”
要不是因爲秦溪月善於觀察,以及在火車站碰到的那兩個戰士反應不對,她真的會覺得部隊規矩嚴格,沒有軍人的命令不能隨便放行。
當然肯定是嚴格的。
不過警衛員攔住她,原因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她皺眉道:“我也是軍屬,爲什麼不能進?你們可以聯系一下蕭勁鋒,讓他證實我的身份,順便跟他說,我找他有要事。”
警衛員見過她胡攪蠻纏的樣子,怕她又鬧起來,直接道:“就是蕭團長吩咐不給你放行的。”
秦溪月:???
秦小花那個蠢貨到底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讓蕭勁鋒這麼討厭,部隊都不讓來了。
“同志,我找蕭勁鋒是真的有事。”
警衛員一臉懷疑地望着她,她啥時候沒事了?一堆事呢,純純的事兒精。
警衛員還是那副冷硬的語氣:“不行,我們也是聽令行事,還請你不要爲難我們。而且蕭團長出任務去了,最近都不在家,房子是鎖着的,我們沒有鑰匙,沒辦法幫你開門。”
“你可以去招待所住,等蕭團長回來我們再告訴他。”
招待所?
招待所距離駐地三個多公裏,在鎮上,這大晚上的,連個交通工具都沒有,她咋去?
聽馬叔說附近還有野狼,她還沒到招待所,說不定就被狼吃了。
“我就在家屬院等着蕭勁鋒。”
半個小時後,在秦溪月的軟磨硬泡和無理取鬧下,終於成功進入了家屬院。
一個勤務兵把她帶到蕭勁鋒分配的房子面前:“房子是真的打不開,你就算要留下來也沒地方住,還不如去鎮上招待所,我們可以開車送你過去。”
這麼急着把她攆走。
秦溪月都開始好奇到底是啥原因了。
她好歹混了幾年的社會,哪能不懂這裏面地彎彎繞繞,估計是秦小花幹了啥讓蕭勁鋒厭惡的事,蕭勁鋒才把她趕回老家,並且吩咐駐地戰士不讓她進家屬院。
她去了招待所,還能見到蕭勁鋒嗎?
還是留在家屬院靠譜。
秦溪月搖搖頭:“我對這裏不熟悉,大晚上的出門也不安全,還是留在家裏等蕭勁鋒回來吧。”
勤務兵無奈道:“嫂子,不是我們故意爲難你,是這門真的打不開。屋裏有蕭團長的東西,我們也不敢砸門。”
話音剛落,只聽到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勤務兵瞪大了眼睛:……
秦溪月抓着用發夾打開的鎖,在勤務兵眼前晃了晃:“這不是打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