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嫂子面面相覷,都沒說話。
剛說完人家的壞話,人就過來了。
她們現在臉臊得慌。
藍冰冰一看到秦溪月,如臨大敵,板着臉道:“這麼多桌子,你坐哪裏不好,非來跟我們擠一塊做什麼?”
秦溪月看了她一眼。
這不就是早上跟蕭勁鋒在樹底下東拉西扯的那個女人嘛。
叫啥來着?
她沒啥印象,估計就是書裏的某個炮灰小配角。
不重要的人物。
藍冰冰毫不示弱地睜大眼睛瞪她。
她可不怕秦溪月,因爲部隊裏的人都討厭秦溪月。
就算吵起來,大家也只會把秦溪月趕走。
她不過是代替幾個臉皮薄的嫂子說出心裏話罷了。
想到這裏,藍冰冰更加有底氣了:“我們這裏坐不下了,你自己找個地方坐。”
身爲二十一世紀的人,秦溪月看多了電視劇裏的雌競環節和手段,看得出來藍冰冰這是把她當情敵了。
沒想到啊,蕭勁鋒在部隊裏有這麼多桃花。
只不過這人在書裏掛不上什麼名號,她看了就覺得查無此人,只能算是單相思罷了。
秦溪月不理會她,直接故作嘆氣道:“哎,我這兩天嘴饞,多打了兩個菜,自己一個人吃不完,本來想着跟幾位嫂子分享的。”
她把打來的飯菜放在桌子上。
幾位軍嫂這才發現她居然打了一碗羊肉。
西北這邊常吃的肉類就是羊肉,但是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好的時候,食堂一個月才有兩次。
價格呢,自然也比其他的肉類貴。
有家庭的軍嫂們都要養家,平時可能會想辦法買點羊肉回家煮,跟家裏人一起吃,或者從食堂打一份帶回家。
在食堂單獨吃飯的,一般都舍不得打。
羊肉味濃鬱,她們一聞到,感覺更餓了。
聽秦溪月的意思,是想跟她們一起吃羊肉?
藍冰冰不屑一顧道:“誰稀罕你的羊肉。”
她這麼一說,其他軍嫂頓時就沒聲了。
要是答應讓秦溪月一起坐下來吃飯,會被別人排擠,而且顯得自己貪嘴。
她們都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秦溪月道:“嫂子們當然不缺一塊羊肉吃,可我一個人吃不完了浪費,這才想跟嫂子們一起分着吃。”
然後沒好氣道,“你不想吃可以不吃,沒人逼着你一塊吃。”
離秦溪月最近的一個嫂子已經被肉香味熏得走不動道了。
羊肉實在是太香了。
這年頭,誰不想吃肉啊?
“你,你可以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她只答應了讓秦溪月坐在同一張桌子吃飯,沒說要跟秦溪月交朋友。
這不算是背叛其他人吧?
而且秦溪月在家屬院裏也沒得罪過她。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後,其他人也跟着說。
“坐下吧,一塊吃飯。”
她們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給秦溪月。
秦溪月把自己打的飯菜放到中間,笑盈盈道:“嫂子們別客氣,想吃什麼自己夾。”
嫂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動筷。
想吃肉是一回事,敢夾肉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溪月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在家屬院是什麼風評了,也知道她們心裏在顧慮什麼,故意放下筷子,嘆息兩聲。
幾位軍嫂一聽,八卦雷達立即啓動,全都扭頭去看她。
“怎麼了?”
其實她們早就想問,秦溪月怎麼那麼好心給她們分肉吃,又是怎麼跑回家屬院來的。
她之前不是一直都瞧不起家屬院的環境,覺得這裏又落後又窮嗎?
還說什麼比不上她們鄉下。
秦溪月苦澀道:“各位嫂子,我就是心裏難過。我一出生身體就不好,是泡着藥罐子長大的,後來嫁了蕭……
嗯,就是勁鋒以後,才把身子養好,但我心裏一直覺得有疙瘩,覺得勁鋒嫌棄我身子弱。
所以之前來到家屬院後,總想讓他多關心我,可他天天往外跑,說出任務,沒時間陪我。
我覺得他冷落我,就故意鬧出很多動靜吸引他的注意力,誰知道弄巧成拙,反而讓他更討厭我,把我送回老家。
回老家後,我進行了深刻的反省,深深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這次回來,是想跟勁鋒和好,求得他的原諒,以後跟他好好過日子。”
說到這裏,秦溪月的眼睛裏盈着淚光。
看起來是真的難過。
幾段話,就把軍嫂們心裏的疑惑都解答完了,嫂子們聽了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鬧的動靜也太大了些。
不過從小到大都生病,心裏委屈,脾氣確實容易暴躁。
在座的嫂子就有伺候過病重的公婆的,病重的人,情緒都特別大,而且容易反復,動不動就打罵人。
有個嫂子表示理解:“生病的人情緒確實不好,不過你現在想通了,以後就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
還非常貼心地勸誡道,“你天天鬧,蕭團長覺得沒面子,肯定更不願意跟你好好過日子了。這男人啊,都得哄。”
秦溪月十分受教地點頭:“嫂子們說的是,我以後再也不會鬧騰了。”
看秦溪月真心悔過,而且來到家屬院兩天也沒再鬧,幾個軍嫂都覺得她想通了,氛圍就沒那麼尷尬了,笑呵呵地說吃飯。
秦溪月跟她們聊得還不錯,更多時候是她在說,嫂子們在聽。
就是那個叫藍冰冰的女同志,時不時刺她幾聲,不過她毫不在意。
經她這麼一宣傳,不用幾天,家屬院的人應該就知道她洗心革面了。
扭轉壞印象第一步,成功!
*
入夜,警衛室的電話響起。
小賈接的電話:“團長,我看嫂子真的變了不少,今天一整天都沒鬧事,去食堂打飯排隊了,還跟其他嫂子坐在同一個桌子吃飯。”
天知道他看到的時候,還以爲自己眼花了。
家屬院裏的嫂子居然願意跟秦嫂子同桌吃飯,這可是頭一回。
蕭勁鋒沉默了一下,懷疑道:“她真的沒鬧事?”
小賈肯定道:“沒,聽人說,早上的時候嫂子還幫王家嫂子,也就是胡連長的媳婦做凳子。只不過中午的時候暈倒了,王嫂子把她送到衛生所。”
小賈匯報完秦溪月一天的行蹤,電話另一頭又沒聲了。
蕭勁鋒低着頭沉思。
秦溪月的身體一直不好,跟他結婚的時候病怏怏的,風吹就倒。
雖然後來好了,但估計沒恢復完全,進衛生所倒不奇怪。
過了許久,蕭勁鋒才沉聲回道:“行了,你繼續盯着,要是她有任何異常,隨時匯報我。”
放下電話,他冷笑了一聲。
秦溪月爲了跟他離婚,竟然真的改變了。
她還真是處心積慮。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跟他離。
以前在家屬院裏鬧,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