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名爲靈霄界的修仙大陸，境界不僅是實力的標尺，更是踏入更高天地的通行證。
從最初感應天地靈氣的煉氣期，運用術法的築基期，到能御空飛行、壽元過百的金丹期，再到可凝聚元神、遨遊星海的元嬰期，每突破一個大境界，修士的體魄、靈力與感知都會迎來質變。
而凌駕於元嬰之上的化神期，更是傳說中的存在，據說此境強者可翻江倒海，抬手間重塑山河。
………
深秋的青峰宗，寒霧像扯不盡的白紗，把整座山裹得發潮。
陳笙抱着半人高的柴火往雜役院走，單薄的灰布外袍早被霧氣浸透，風一吹，冷得他牙齒都要打顫。
指尖凍得發紫，指節處裂了好幾道小口，沾着的柴屑嵌在傷口裏，又疼又癢，這是今早劈柴時被凍硬的木刺劃的，他沒敢吭聲，雜役弟子的傷，從來只能自己扛。
剛轉過通往後山的拐角，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哄笑。
還沒等他抬頭，一桶冷水就劈頭澆下，冰水順着額發往脖子裏灌，瞬間浸透了裏衣。
柴火散了一地，滾到路邊的泥水裏，濺起的泥點糊了他半張臉。
“喲，這不是咱們青峰宗的‘雜靈根奇才’嗎？
外門弟子周虎叉着腰站在台階上，身後跟着兩個跟班，三人笑得前仰後合。
“靈根雜得跟篩子似的，還天天往藏經閣鑽，咋？想從廢紙堆裏摳出修仙的法子？真是搞笑！”
另一個跟班踹了腳地上的柴火，木柴滾到陳笙腳邊：“我看你還是趁早下山吧，別在這兒占着茅坑不拉屎，咱們外門弟子還能多份月例呢！”
陳笙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卻沒抬頭。
三年前測靈根時，他的靈根欄上寫着“金木水火土，五靈皆有，很是罕見，但卻無一道精純”，掌門掃了眼就揮揮手：“歸入雜役院，能幹活就行”。
從那天起，“雜靈根”就成了他的標籤，嘲諷、刁難像影子似的跟着他，他早就學會了不反駁，反駁只會招來更重的拳頭，去年他頂了句嘴，被練氣期五層的周虎堵在柴房揍得三天起不了床。
他彎腰撿柴火，抬頭的一瞬間，拳風迎面而來，正打在他的下頜上，整個人摔了出去，懷中的玉佩掉了出來，嘴角的血滴了上去。
此時，玉佩發出微光，陳笙立即用手握住放在胸口藏着，害怕被周虎他們看見搶了去。
那是上周他在藏經閣打掃時，不經意間從書架後面看到牆縫裏的玉佩，一根指頭大，青灰色，表面刻着模糊的丹爐紋路，看着像塊沒用的廢玉，他隨手揣在懷裏，沒當回事。
可此刻，玉佩的溫度越來越高，暖意順着胸口往四肢蔓延，丹田處竟隱隱有氣流涌動，像初春解凍的溪水，細微卻清晰，似乎某種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陳笙心裏一動，不動聲色地把柴火攏到懷裏，抱着就往雜役院跑。
身後周虎的嘲諷還在飄：“跑什麼？”他沒回頭，只覺得丹田處的暖意越來越明顯，連下顎的疼痛都輕了些。
這玉佩，絕不是普通的石頭。
回到雜役院，他鑽進自己那間漏風的小木屋，反手插上門。
屋裏只有一張破床、一張木桌，牆角堆着他攢的草藥，雜役院的人病了沒錢抓藥，他就跟着後山的藥農學認草藥，自己熬着喝。
他從懷裏掏出玉佩，此刻玉佩的溫度已經降了些，青灰色的表面泛着淡淡的瑩光，丹爐紋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點。
他把玉佩放在桌上，指尖輕輕碰了碰，突然，一道淡綠色的光從玉佩裏飄出來，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吾乃上古丹修青玄子，偶得此玉，藏丹道傳承於內。汝五行精血能觸玉引靈，可見與丹道有緣，若願承吾衣鉢，便拜吾爲師，爲師便會教你引氣入體，打通經脈……”
陳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從小就想修仙，可靈根駁雜讓他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門派教的基礎心法，別人三天就能引氣，他練了三年，丹田還是空空如也。
可剛才玉佩傳來的暖意，分明是靈力在動！他按捺住激動，跪了下來，進行拜師。
隨後，空中飄出來一些字，陳笙盯着空中的字，一字一句地記：“引氣之法，需借草木靈氣，以玉佩爲引，凝神靜氣，觀想丹田……”
他按照心法所說，盤腿坐在床上，把玉佩握在掌心，閉上眼睛，靈玉中不斷散發着陣陣氣息。
窗外的寒風還在呼嘯，屋裏卻漸漸暖和起來。
他凝神靜氣，試着感受周圍的草木靈氣，雜役院外種着幾棵老槐樹，此刻他竟能“看見”一縷縷淡綠色的氣息從槐樹飄出來，繞着他的身體打轉。
他按照心法指引，引導靈氣往丹田走，靈氣剛到丹田，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了回去，胸口還隱隱作痛。
他沒放棄，一遍又一遍地引導。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額頭上滲出冷汗，手心的玉佩卻突然發燙，一股溫和的力量從玉佩裏傳出來，幫着靈氣沖破了那道阻礙。
“嗡”的一聲，靈氣終於鑽進了丹田，像一滴水珠落進幹涸的池塘，瞬間擴散開來，暖得他渾身舒暢。
“引氣入體，成了！”陳笙睜開眼，激動得手都在抖。
他握了握拳，能明顯感覺到身體裏多了股力量，連之前凍僵的四肢都靈活了不少，下顎的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疊加，褪下薄皮，露出粉嫩的新肉。
他看向桌上的玉佩，此刻玉佩的瑩光已經暗了下去，顯然剛才消耗了不少力量。
他把玉佩小心地揣回懷裏，貼身放着，這是他唯一的希望，絕不能讓別人發現。
第二天一早，陳笙被院外的喧譁聲吵醒。
他穿好衣服出門，只見雜役院的管事正站在院子中央，身邊跟着兩個穿內門弟子服飾的人。
管事看見陳笙，臉色一沉：“陳笙，過來！”
陳笙走過去，心裏有些發慌，他引氣入體的事，不會被發現了吧？
“內門的李師兄丟了塊玉佩，說是昨天在後山附近丟的，”管事指了指身邊的內門弟子，“他們懷疑是咱們雜役院的人撿了，你昨天在後山劈柴，見沒見過？”
陳笙心裏一緊，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還好，他們找的不是這塊。
他搖了搖頭：“回管事，我昨天劈完柴就回來了，沒見過什麼玉佩。”
“沒見過？”內門弟子裏的高個子冷笑一聲，“你們這些雜役，手腳最不幹淨，說不定是你藏起來了！搜他的身！”
另一個內門弟子就要上前，陳笙往後退了一步，攥緊了拳頭。
他剛引氣入體，還沒學會怎麼用靈力，可要是被搜出胸口的玉佩，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住手。”
衆人回頭，只見一個穿着灰布長袍的中年男人走過來，他是雜役院的老廚頭，姓王，平時話不多，卻總在暗地裏幫陳笙，去年陳笙被周虎揍了，是王廚頭偷偷給他送的傷藥。
“李師兄的玉佩，我昨天在廚房後面的排水溝裏看見了，已經讓人送去內門了，”王廚頭看了眼那兩個內門弟子，“許是被野狗叼過去的，跟雜役弟子沒關系。”
兩個內門弟子對視一眼，臉色有些難看，卻沒再糾纏，他們本就是借着找玉佩的由頭來刁難雜役，既然玉佩找到了，再鬧下去也沒意義。
兩人瞪了陳笙一眼，轉身走了。
管事也沒多說，罵了句“以後小心點”，也走了。
院子裏的人散了，王廚頭走到陳笙身邊，壓低聲音：“剛才那兩人是李長老的手下，李長老跟周虎的舅舅是拜把子兄弟，你以後離他們遠點。”
陳笙心裏一暖，點了點頭：“謝王廚頭。”
“你這孩子，太實誠，”王廚頭嘆了口氣，“靈根雜怎麼了？只要肯努力，總有出頭的日子。
對了，我昨天在後山挖了些山藥，你拿點回去熬粥喝，補補身子。”說着，從懷裏掏出個布包，塞給陳笙。
陳笙接過布包，眼眶有些發熱。在這人人都看不起他的青峰宗，王廚頭是少數對他好的人。
他攥緊布包，心裏暗暗發誓：等他學會了煉丹，一定要報答王廚頭。
接下來的日子，陳笙一邊幹雜役，一邊偷偷修煉青玄子的丹道心法。
白天他劈柴、挑水、打掃藏經閣，晚上就躲在小屋裏，借着玉佩的力量吸收靈氣。
他發現，自己的五靈根雖然駁雜，卻能同時吸收五種靈氣，只是轉化成自身靈力的速度慢了些，不過沒關系，青玄子的心法裏說，丹修最看重的是對靈氣的掌控力，五靈根反而能更好地調和丹藥裏的不同靈氣，是天生的丹修料子。
這天，他打掃藏經閣時，無意間看到一本《丹草錄》，裏面記載了一種叫“凝氣丹”的丹藥，能加快引氣入體後的靈力積累。
他心裏一動，要是能煉出凝氣丹，他的修爲肯定能快點提升。
可煉丹需要丹爐、藥材，他什麼都沒有。
他翻遍了《丹草錄》，發現凝氣丹的主藥是“凝氣草”，後山就有；輔藥是“甘草”“茯苓”，雜役院的藥圃裏就能采到。
唯一難辦的是丹爐，煉丹需要專門的丹爐，他連個像樣的鍋都沒有。
就在他發愁的時候，胸口的玉佩突然發燙，一道小字飄了出來：“吾之傳承，可借萬物爲爐，以靈力爲火，無需丹爐亦可煉丹。”
陳笙又驚又喜，連忙按照玉佩的指引，記下令物爲爐的法子。
當天晚上，他就悄悄去後山采了凝氣草，又從藥圃裏摘了甘草和茯苓，回到小屋裏，把藥材放在木桌上，握緊了玉佩。
他按照心法所說，凝神靜氣，調動丹田的靈力，將靈力引到掌心，對着藥材虛握。靈力化作一團淡綠色的火焰，包裹住藥材。藥材在火焰裏慢慢融化，變成一團淡綠色的液體。
他小心地控制着靈力，調和液體裏的靈氣——凝氣草屬木，甘草屬土，茯苓屬水，三種靈氣需要剛好平衡，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一開始，他的靈力控制得不好，液體裏的靈氣總是失衡，好幾次都差點炸了。他沒放棄，一遍又一遍地嚐試，掌心被靈力灼得發疼，他也咬牙忍着。
不知過了多久，液體終於凝成了一顆淡綠色的藥丸，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凝氣丹，成了！”陳笙拿起藥丸，激動得差點掉在地上。
他連忙把藥丸放進瓷瓶裏，貼身收好——這是他煉出的第一顆丹藥，也是他修仙路上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