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輕輕推門進來的時候,夏時好正捧着一杯熱水,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剛剛哭得太厲害,此刻她的腦袋還有些木木的,仿佛缺氧一般,還沒完全緩過神來。
陳叔被她那紅腫得像桃子一樣的雙眼嚇了一跳,“夏小姐,你這是……”
“嗯?”夏時好緩緩抬起頭,還有些酸澀的雙眼看清了來人,“陳叔……”
陳叔急忙快步上前,滿臉擔憂地說道:“哎呦,夏小姐怎麼哭成這樣了?少爺呢?”
“怎麼了?”這時,關靖川從臥室走出來,身上又換上了剛剛那個稍顯緊繃的睡衣。
剛剛夏時好哭得太傷心,把他胸前的衣服都哭得溼透了,剛換上沒多久的衣服只能又脫了下來。
這邊夏時好終於緩過了神,聲音有些沙啞地對陳叔說:“陳叔,還有陪護床嗎?我有些困了。”
“有是有,”陳叔立刻點頭,又補充道,“但夏小姐,隔壁臥室我已經讓人收拾妥當了,您睡那邊,總歸要舒服些。”
夏時好抬眼望了關靖川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我還是和川哥一起睡吧。”
先前她和關靖川鬧脾氣時,他就說過,怎麼鬧都可以,唯獨兩人不能分居。
如今他忘了,那便由自己替他守着這個約定好了。
說完,夏時好拿起自己的衣物,腳步還有些虛浮地走進了浴室。
屋內只剩關靖川與陳叔四目相對。迎着陳叔那帶着幾分譴責的目光,關靖川輕咳一聲,低聲吩咐:“讓人再搬張床進來。”
關靖川從浴室出來時,正看見夏時好趴在床上講電話,聲音軟乎乎的:“嗯,麻煩你了安哥……後面先不接別的活動了,我想休息一陣子……”
她抱着被子蜷在床上,身上那件粉白色的睡衣,分明和關靖川方才穿的是同款。
垂墜感極佳的真絲面料順着她微微翹起的小腿滑落,關靖川目光頓了兩秒,便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他倒沒料到,陳叔竟會將兩張單人床拼到一起,硬生生湊成了一張雙人床。
關靖川站在床邊躊躇片刻,關掉了房間的大燈,只留了床邊一盞小台燈。
夏時好見他過來,又對着電話那頭簡單說了兩句,才掛斷通話,規規矩矩地鑽進被子裏,躺在了屬於自己的那半邊。
“在和誰打電話?”關靖川躺下身,隨口問道。
夏時好轉過頭看他,還輕輕打了個哈欠,聲音黏黏糊糊的:“我的經紀人,安哥。”
關靖川點了點頭,抬手關掉台燈。黑暗中,身旁飄來一縷淡淡的幽香,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全落在了身側人的動作上。
從前,自己也是這樣和她一起睡的嗎?連在醫院,都要搬張床過來陪着,倒真是黏人。
正想着,關靖川便聽見身側的人翻身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他耐不住,索性睜開眼,側過身看向她,想看看她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夏時好也沒料到他會突然轉身,兩人的目光在昏暗中撞了個正着。
微弱的光線勾勒出關靖川凌厲的五官,夏時好忽然想起,自己見過那麼多娛樂圈的男明星,在她眼裏沒一個能及得上他。
她的視線從他的眉眼、鼻梁一一滑過,最後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睡不着?”關靖川先開了口。
夏時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嗯,有點餓了。”
方才晚飯沒吃多少,又哭了那麼久耗光了力氣,其實剛躺下時,她就已經餓了。
關靖川輕嘆了口氣,坐起身打開床邊的台燈:“讓王姨給你做點好消化的。”
“別麻煩王姨了!”夏時好立刻搖頭,“這麼晚了,王姨說不定都睡了,我點個外賣就好。”
“點外賣?”
關靖川的聲音稍頓,夏時好的心猛地一緊。
他靠在床頭,目光落在她臉上:“這個時間,還有外賣嗎?”
“有的有的!”夏時好連忙點頭,又補充道,“你先睡,我等會兒點好了,去外面吃就好了。”
其實剛剛她早就看好了,這個時間,還有不少家外賣店開着門呢。
關靖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幾秒,拿起床頭櫃上的平板,輕輕“嗯”了一聲。
見他同意,夏時好立刻歡天喜地地摸過手機,低頭認真挑選起來。
關靖川看着她這副模樣,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他大抵能猜到,從前自己,是不許她點外賣的。
——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關靖川睜開眼,牆上的時鍾早就過了他往常起床的時間。
這大概是他這段時間睡的最舒服的一次。
他低下頭看着半邊身子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毫無知覺的睡的香甜,一旁的陪護床像是一個擺設。
夏時好不知道什麼時候擠上了他的床,而關鍵是他也沒有絲毫感覺,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關靖川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自己雖然失憶了,但身體的肌肉記憶還在,對於夏時好的接近,自己不但沒有排斥,反而主動迎合,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他小心起身,小臉睡的紅撲撲的夏時好並沒有因爲他的動作被吵醒,反而哼嚀了一聲,翻過身抱着他的枕頭蹭了蹭,又沉沉的睡去。
等夏時好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到了床上,床邊的手機響個不停。
她伸手往枕頭底下摸卻摸了個空,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睡在了關靖川這邊。
夏時好坐起身來環顧一圈屋內沒有關靖川的影子,便又躺回床上滾到自己那邊去拿手機。
“喂?安哥……”
剛剛睡醒,夏時好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帶着明顯的困倦。
“你……還沒醒呢?”葛安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嗯……”夏時好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王導的戲拍的很緊,進他的組晝夜顛倒得拍很正常,她好久沒有睡的這麼滿足過了。
但葛安明顯想歪了,他知道昨天夏時好殺青後馬不停蹄的離開了片場,連殺青宴都沒有去。
而且聽說還是那位親自把她接走的,回去幹什麼不言而喻,他有點後悔這個時候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