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最爲寵妻的顧少傅家今日爆出了醜聞。
那個追了顧少傅三年,又與顧少傅成婚三載的江家老帝師的孫女江玉珊居然被捉奸在床。
這件事情一經傳出,就引得京中一片譁然。
如今每座酒樓茶肆裏面,誰聊天時不帶上一句:
“聽說了嗎?老帝師的孫女居然被捉奸在床,老帝師一氣之下病倒了,看來是羞於見人了。”
“誰說不是呢?聽說此事居然驚動了聖上,聖上大怒,已經派出大理寺審理此案,如若爲實,這江玉珊,只怕要被處死!”
“哎,可憐了老帝師,一身清正,卻養出了這麼一個孫女,那江大人的翰林大學士,只怕也要被除名嘍。”
大家都在引頸等待着後續發展,一雙雙眼睛都在盯着大理寺審理此案的過程,好爲自己與朋友們的聚會增加些談資。
此刻的大理寺中,正在公開審理着此案。
一身白色囚服的江玉珊跪在堂中,堂上高坐之人,乃是大理寺卿韓正德。
韓正德一身紫色官服,端坐高台,看着堂下跪着的女子,神色冷凝:
“堂下何人?”
“臣婦江玉珊。”
“既已在此,當稱罪婦!”
江玉珊抬起頭來,眼神忽睜:“既未認罪,何來罪婦?這罪,我不認!”
韓正德看向江玉珊,聲音冷沉:“人證物證皆在,由不得你狡辯,你若不認,休怪本官無情,讓人用刑。”
陪審的江夫人小吳氏一聽說要給自己的女兒用刑,馬上站起身來,朝着堂前一跪,哀聲求情道:
“大人,小女無知,還請大人開恩,給她一個審辯的機會,臣婦求您了。”
說到此處,小吳氏已經泣不成聲。
她一向養的金尊玉貴,此刻卻爲了自己的女兒,匍匐在地,磕頭求情,聲音哀哀淒淒。
愛女之心,讓人動容。
那些在此看熱鬧的婦人都跟着落起淚來,紛紛幫忙求情:
“韓大人,就給小娘子一個自辯的機會吧,求您了。”
有幾個心軟的大娘,看到小吳氏哭得傷心,也跟着跪了下來,幫助求情。
江玉珊看着自己的阿娘,爲了自己之事,如此卑躬屈膝,悲痛欲絕,忍不住潸然淚下。
“阿娘…”
只是一聲,聲音哀淒,猶如杜鵑啼血,讓人聞之動容。
江大學士也站了出來,彎下了他那挺直的腰背。
一生傲骨錚錚,從不求人的他今天爲了自己二女兒,終於學着開口求情:
“韓大人,此事疑點頗多,還請您給小女一個審辨的機會,江某相信,自己的女兒是清白的,還請您高抬貴手!”
他向來不會求人,這麼幾句話說出來,都是生硬無比。
江玉珊看着自己的雙親爲了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跪地求情,一時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她朝着雙親跪了下去,深深地伏在地上跪拜,聲音帶着微顫:
“阿娘,阿爹,玉珊給你們丟臉了,玉珊不孝啊,請你們相信玉珊,玉珊是清白的。
阿爹,阿娘,你們別爲玉珊求情了,玉珊願意受刑,以證清白之身。”
說到後面,她聲音哽咽,早已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江大學士看着女兒淒慘的模樣,眼中隱有淚光,只偷偷別過臉去,輕拭淚水。
一代大學士,滿腹經綸,飽讀詩書,如今心中之痛,卻無法言說。
江玉珊朝着韓正卿磕頭:“韓大人,如果能夠挨過刑罰,可否還我清白之身?”
小吳氏一聽自己女兒竟然想熬過刑罰,自證清白,馬上顫抖着阻止:
“珊兒,不可!”
她的珊兒從小養得嬌嫩,又最是怕疼,怎麼可以接受刑罰呢?
那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怎麼忍心?
江玉珊卻朝着韓正卿磕頭道:“韓大人,還請答應臣婦請求,自證清白。”
聲音居然有了幾分悲壯之意。
韓正卿心中一動,見那江玉珊一個嬌養的婦人,居然敢以受刑自證清白,莫非真有冤情?
此事乃聖上口諭,自己萬不可輕心。
想到此處,這才拍下驚堂木,威嚴道:
“既然江氏願以刑自證,準!”
江玉珊聽到韓正卿同意自己請求,這才開始思考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記得,昨日下午,夫君顧景塵下值回來,見她正在爲他繡衣,於是就爲她泡了一杯牛乳,讓她喝完再忙。
平時顧景塵也沒有少爲她沖牛乳,所以她並沒有懷疑什麼,只端起牛乳,一飲而盡,然後就覺得頭有些暈,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被婆婆帶着府中之人發現,她衣衫不整地與一個陌生男子躺在了臥室的床上。
那陌生男子見到衆人,馬上指認是自己勾引的他,並把他帶入侯府,行那苟且之事。
婆婆顧蘇氏大怒,當即命人捉拿住了那男子,並下令院中之人封口,不可外傳此事。
又把自己關入柴房,準備等到夫君顧景塵與公公永安侯世子回府,再商量如何處置自己。
所以在柴房之時,她第一個懷疑之人就是夫君顧景塵陷害的她。
但有些事情,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想通。
那就是——
如果此事真是顧景塵所謀劃,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夫妻三載,向來情深。
顧景塵寵妻之名,更是傳遍京都。
他若不喜自己,又何必娶自己回府,寵愛有加?
這不是很矛盾麼?
所以她又把懷疑的種子掐滅,想從別的地方入手。
可是,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是怎麼會到了床上,還是和外男一起。
她身邊的兩個婢女當時又在做什麼?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婢女,連帶着顧景塵,也沒有見過,就這麼稀裏糊塗被抓來了大理寺。
後來聽大理寺的衙役說起自己之事,她才知道,如今自己通奸之名,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祖父更是因此氣暈,聖上聽聞之後,親口下令,讓大理寺審理此案。
所以她雖然冤枉,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是遭人所害。
可她確實冤枉,因爲直到現在,她仍然是處子之身,那手臂上的守宮砂,一直都在。
所以她不認罪,不願意讓江家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蒙羞,這才提出過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