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白芷嚇得魂飛魄散。
她剛要尖叫出聲,沈檸搶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白芷,你聽我說,”沈檸聲音雖低,卻異常冷靜。
“今夜絕不能下山,就算要下山也不能走北面這條路,否則我們必定會遇上與桂嬤嬤勾結的山匪。”
白芷瞳孔緊縮,渾身抖得厲害。
沈檸鬆開手,重新撿起石頭,毫不猶豫狠狠砸向桂嬤嬤的後腦勺。
直到桂嬤嬤斷了氣,她才收了手。
上一世,桂嬤嬤與沈柔聯手將她害死。
這一世,就拿桂嬤嬤開刀。
如今父親遠在邊塞,母親早已離世。
沈家由二房把持着,祖母又偏疼二房三房。
就連她信任了十多年的長姐沈柔,竟也不是父親的親生骨肉。
她必須爲自己謀一條生路,否則,前世的悲劇必將重演。
白芷渾身顫抖,難以置信地望着沈檸:“小姐,我們殺人了。”
沈檸面若寒霜,看着血泊中的桂嬤嬤,眼底恨意滋生。
比起前世那些慘死的親人,桂嬤嬤死得實在太便宜了。
“你先別慌,照我說的做。”沈檸沉聲道。
“把桂嬤嬤的衣裳換給我,再給她換上我的。”
“好,奴婢聽小姐的。”白芷哆嗦着點頭,顫抖着手探向嬤嬤的屍身。
沈檸上前一步,利落地脫下桂嬤嬤的衣裳。
又迅速將自己的外衫換到對方身上,而後將馬車上的血跡清理幹淨。
又將發間的簪子也取下來,仔細插進桂嬤嬤的發髻裏。
隨後將桂嬤嬤的頭發弄亂,遮住她的臉。
這桂嬤嬤雖上了年紀,可身材卻與她相當,都是纖瘦型。
眼下馬夫還沒到來,她們還有時間。
一切收拾妥當後,兩人將桂嬤嬤扶起來,小心翼翼倚靠在馬車上。
“白芷,你先下車,”沈檸低聲吩咐。
“普陀寺南面有間禪房,是攝政王謝臨淵今日去的地方,那處無人敢靠近,你去那裏暫且躲避。”
“或者你等我,我待會回來後,我們一起從北面下山。”
白芷臉色煞白:“小姐,奴婢害怕。”
“比起山匪,奴婢更怕攝政王。”
謝臨淵在燕京是出了名的危險人物,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燕京無人不怕他。
可沈檸前世被他強取豪奪兩年,卻也知道他的性子,他從不殺女人。
況且,他如今也不一定還在普陀寺。
沈檸解下腰間一枚玉佩,塞進白芷手中。
“攝政王雖聲名可怖,但他從不殺女子。”
“你帶着我的玉佩去禪房求個庇護。若他還在執意要扣下你,我會親自去接你回來。”
她推了推白芷:“快走,來不及了!”
白芷點頭,緊緊握住玉佩,哆哆嗦嗦地下了馬車,發瘋似的奔向寺內。
看着白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沈檸這才鬆了口氣。
前世,謝玄辰派人假扮山匪,自導自演救她性命。
當夜她回到沈家後,又被污蔑與人私通,以至於她名聲盡毀。
後來謝玄辰娶她,替她解圍,從此她便對他感恩戴德。
這一世,不可能了。
約莫一刻鍾後,馬夫到了。
“小姐,該回京了。”
望着榻上沒有一絲血氣的桂嬤嬤,沈檸面不改色。
“有勞了。”
“那小姐就坐好了。”
馬夫說着手扯繮繩,揮鞭策馬,駕車往山下駛去。
車外馬蹄聲嗒嗒作響。
沈檸冷靜地掀開車簾向外望去。
夜色中密林叢生,不遠處傳來譁譁的流水聲。
前方是一處巨大的瀑布。
不多時,馬車駛入瀑布旁。
潺潺的水聲很快吞沒了周遭所有動靜,連馬蹄聲也變得模糊不清。
沈檸平靜地掀起車簾,緊緊扶住窗框,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
顛簸的馬車險些讓她滑落,她死死抓住窗沿。
她咬緊唇瓣,隨後縱身一躍。
“咯吱。”一聲脆響從腳踝傳來。
沈檸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因爲劇痛再次跌坐在地上。
望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她終於鬆了口氣。
這一世,辰王要救的可不是她,而是桂嬤嬤的屍身。
不知到時候四皇子爲救桂嬤嬤中了毒,挨了刀,會作何感想?
畢竟,這可是他和沈柔精心設計的苦肉計。
前世,辰王中的毒和挨得刀可都是實實在在的。
腳腕傳來鑽心的疼痛,沈檸咬緊牙關,喘着氣往普陀寺的方向而去。
她不能死。
這一世,她要護住慘死的妹妹,要救下父親和哥哥。
要讓前世害了沈家之人下地獄。
約摸半刻鍾後她回到了普陀寺。
白芷已經在廟門前焦急等着她。
一見她來,白芷連忙跑過來。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可擔心死奴婢了!”
“攝政王不在,只有他的一名護衛在,方才那護衛也離開了。”
沈檸喘着氣說道:“那就好。”
謝臨淵若是還在,指不定又多出多少麻煩。
只是,她不解。
謝臨淵爲何這一世還是願意給她解情毒?
“我們換一條路下山吧。”
“嗯,奴婢聽小姐的。”白芷聲音仍有些發顫。
沈檸進普陀寺裏取了火折子與火把後,二人這才下山。
走了約摸一刻鍾,山下就傳來兵荒馬亂的聲音。
夾雜着男子的慘叫聲與沈柔的驚呼聲。
“殿下!”
“檸兒!”
沈檸蹙眉望去,只見夜色中一名身着寶藍色華服的男子,正緊緊抱着懷中之人。
那男子,正是辰王謝玄辰。
而他抱着的人,正是桂嬤嬤。
或許是因爲天太黑,謝玄辰還以爲抱着的人是她。
兩名蒙面黑衣人手持長刀,一刀刺入他胸口。
霎時之間,謝玄辰胸口鮮血噴涌而出。
他慘叫一聲,一只手緊緊抱着懷中人,另一只手長劍猛然一揮。
逼得黑衣人連忙後退,轉身消失夜色之中。
沈檸帶白芷走近,與沈柔和謝玄辰見了面。
二人一見到沈檸,面上皆是一驚。
“檸兒,你……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