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嫁也得嫁!”
“柳微微,我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
尖銳刻薄的叫罵聲,像一把生鏽的錐子,狠狠扎進蘇棠的腦子裏。
她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泥土房,房梁上掛着幹癟的玉米棒子。
一個穿着破舊藍布褂子的老太婆,正指着一個女人的鼻子罵。
那老太婆三角眼,薄嘴唇,滿臉褶子都寫着“刻薄”。
她就是顧家的老虔婆,李桂花。
被她指着鼻子的女人,面黃肌瘦,一身打着補丁的衣服洗得發白。
女人懷裏,還緊緊抱着一個瘦小的小女孩。
那個女人,是她媽媽柳微微。
那個小女孩,就是她自己。
“媽,三十斤棒子面,夠咱們家吃一個多月了!”
“讓大嫂嫁過去,咱們不虧!”
旁邊幫腔的,是她的便宜叔叔顧建軍和嬸嬸趙春花。
兩人一唱一和,眼睛裏放着貪婪的光。
蘇棠腦子嗡的一聲,無數記憶涌了進來。
她不是死了嗎?
前世,她是全球頂尖的獸語者,坐擁億萬家產,一聲令下,萬獸臣服。
卻在一次動物暴亂中,爲救一個孩子,被發狂的獅子撕碎。
沒想到,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八十年代,一個同名同姓的三歲奶娃身上。
爸爸顧晏,是戰功赫赫的軍人,三年前在一次任務中失蹤,部隊寄來高額撫恤金。
可這筆錢,全被奶奶李桂花攥在手裏。
她們母女倆,成了這家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現在,這群豺狼,爲了三十斤棒子面,就要把她媽媽賣給隔壁村的瘸子!
“我不嫁!”
柳微微死死抱着蘇棠,身體抖得和篩糠一樣,聲音卻透着一股決絕。
“我死也不嫁!我是顧晏的媳婦,這輩子都是!”
李桂花“呸”了一口。
“顧晏早就死外面了!你個不下蛋的掃把星,還想守着牌坊?”
“我告訴你,這瘸子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她說着,伸手就要來搶蘇棠。
“先把這賠錢貨給我!沒了拖油瓶,我看你嫁不嫁!”
“不要!”
柳微微尖叫一聲,像護崽的母雞,用後背死死擋住李桂花的拉扯。
“別碰我女兒!”
“反了你了!”
李桂花一巴掌扇在柳微微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柳微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卻還是把蘇棠護得緊緊的。
蘇棠被顛簸了一下,小小的身體裏,靈魂卻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億萬富豪。
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這就是媽媽嗎?
哪怕自己面黃肌瘦,哪怕自己被欺負得不像人樣,也要用生命護着她的媽媽。
前世孤兒的蘇棠,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溫暖。
她攥緊了小拳頭。
想賣我媽?想搶我爸的撫恤金?
做夢!
“媽的,還敢犟!”
李桂花罵罵咧咧,還要再打。
就在這時,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奶,壞。”
聲音很小,很軟糯。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見被柳微微護在懷裏的蘇棠,正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桂花。
這是蘇棠三年來,第一次開口說這麼“長”的句子。
李桂花一愣,隨即更怒了。
“小賠錢貨,你還敢罵我?”
“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嘴!”
她伸出幹枯的手,就要朝蘇棠的臉上抓去。
柳微微嚇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的臉去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吱吱!”
一道黑影從牆角飛快竄出,一口咬在李桂花的手背上。
“哎喲!”
李桂花慘叫一聲,痛得甩手。
一只肥碩的老鼠被她甩在地上,飛快地鑽回了牆角。
李桂花手背上,留下兩排清晰的牙印,血珠子冒了出來。
“死老鼠!敢咬我!”
李桂花氣得直跳腳,也顧不上再打人了。
趙春花和顧建軍也趕緊圍上去。
“媽,你沒事吧?”
“這該死的老鼠!”
趁着混亂,柳微微抱着蘇棠退到牆角,心有餘悸地拍着胸口。
她低頭看着懷裏的女兒,滿眼都是後怕。
蘇棠卻抬起小臉,對着牆角的方向,烏黑的眼珠動了動。
一股奇妙的聯系,在她和那個黑暗的角落之間建立起來。
她能“聽”到。
那只老鼠在說:小主人,別怕,我幫你。
蘇棠的心裏有了底。
獸語能力,竟然也跟着她一起重生了!
前世,她靠着這個能力,從一個孤兒,成爲了世界的女王。
今生,她要靠着這個能力,守護她的媽媽,拿回屬於她們的一切!
李桂花還在那罵罵咧咧地處理傷口。
她惡狠狠地瞪着柳微微母女。
“柳微微,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明天!明天瘸子家的牛車就來接人!”
“你今天就是死,明天我也要把你的屍首抬上牛車換棒子面!”
說完,她捂着手,被顧建軍和趙春花扶着回了自己屋。
屋子裏,只剩下柳微微和蘇棠母女。
柳微微再也撐不住,抱着蘇棠,絕望地哭了起來。
“棠棠,我的女兒,是媽媽沒用……”
“是媽媽護不住你……”
蘇棠伸出小小的手,努力地去擦媽媽臉上的淚。
她的動作很笨拙,力氣也很小。
但她的聲音,卻帶着一種不屬於三歲孩子的平靜。
“媽媽,不哭。”
柳微微看着女兒,哭得更凶了。
蘇棠沒有再說話。
她的小腦袋裏,一個瘋狂的計劃正在成型。
不就是鬧嗎?
那就鬧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