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比想象中更難走。
柳微微背着蘇棠,在崎嶇不平的山林裏跋涉。
她們翻過了一個又一個山頭,衣服被樹枝刮破了好幾處,腳底也磨出了水泡。
到了第二天下午,她們終於看到了那條蒼鷹所說的小溪。
清澈的溪水,讓又累又渴的母女倆精神一振。
柳微微放下蘇棠,兩人撲到溪邊,痛痛快快地喝了個飽,又洗了把臉。
冰涼的溪水,帶走了大半的疲憊。
“棠棠,我們順着這條小溪走,肯定能找到下山的路。”柳微微的臉上,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蘇棠點點頭,小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柳微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從布袋裏,拿出了她們最後的食物——那剩下的半個,已經變得像石頭一樣硬的窩窩頭。
她把窩窩頭遞給蘇棠。
蘇棠搖搖頭,推了回去:“媽媽吃。”
“媽媽不餓,棠棠吃。”柳微微把窩窩頭塞到女兒手裏。
母女倆推讓了半天,最後,還是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那最後一點口糧。
吃完後,肚子裏那點飢餓感稍微緩解了一些,但柳微微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她們斷糧了。
這片荒山野嶺,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昨天能找到野草莓,是運氣好。
可接下來呢?
她們能吃什麼?
難道要學野人一樣,啃樹皮,吃草根嗎?
柳微微的內心,再一次被恐慌攫住。
她可以忍受飢餓,但她不能讓女兒跟着自己一起挨餓。
蘇棠看着媽媽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食物。
對現在的她們來說,食物就是天。
蘇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她走到一棵大鬆樹下,抬起頭。
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鬆鼠,正抱着一顆鬆果,蹲在樹枝上,好奇地看着她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蘇棠仰着小臉,對着鬆鼠,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她在心裏,用精神力傳遞出一股溫和的意念。
“你好呀,小鬆鼠。”
樹上的鬆鼠嚇了一跳,嘴裏的鬆果“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它警惕地看着樹下這個小小的、兩腳獸的幼崽。
“你……你能跟我說話?”鬆鼠的意念裏充滿了震驚。
“嗯。”蘇棠點點頭,“我餓了,我的媽媽也餓了。”
她指了指柳微微,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你們有吃的嗎?很多很多的吃的。”
鬆鼠歪着腦袋,打量着蘇棠。
它能感覺到,這個小幼崽身上,有一種讓它感到親近和信服的氣息。
沒有惡意,很溫暖。
鬆鼠的警惕心放下了不少。
它“吱吱”地叫了兩聲,意念傳遞過來:“我們當然有吃的,我們爲了過冬,準備了好多好多食物。”
“可以分給我一點嗎?”蘇棠問,“我可以用東西跟你換。”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好像沒什麼能交換的東西。
“交換?”鬆鼠來了興趣,“用什麼換?”
蘇棠的目光,落在了剛剛被鬆鼠嚇掉的那顆鬆果上。
一個主意,在她的小腦袋裏形成。
她走過去,撿起那顆鬆果。
然後,她用精神力,仔細地探查着這片區域。
很快,她就在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下,發現了幾株長勢很好的蘑菇。
是無毒的,可以吃的鬆茸。
“我幫你找更多的食物。”蘇棠對着鬆鼠說道,“我知道哪裏有最好吃的蘑菇,還有甜甜的漿果。”
鬆鼠的眼睛亮了。
蘑菇和漿果,都是它們喜歡的食物,但尋找起來很費勁。
“真的嗎?”
“真的。”蘇棠肯定地回答。
這個交易,對於鬆鼠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它從樹上“嗖”地一下竄了下來,落在蘇棠面前,用小鼻子嗅了嗅她。
確認了她身上那股好聞的氣息後,它徹底放下了戒心。
“好!我帶你去看我們的糧倉!你幫我們找好吃的!”
鬆鼠在前面帶路,一蹦一跳地。
柳微微正坐在溪邊爲食物發愁,看到女兒竟然跟着一只鬆鼠跑了,嚇了一跳,連忙追了上去。
“棠棠,別亂跑!危險!”
“媽媽,來!”蘇棠回頭,對着她招手。
柳微微只好跟了上去。
她看到那只鬆鼠在前面帶路,而自己的女兒就跟在後面,一人一鼠,相處得異常和諧,仿佛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這畫面,太過詭異,讓柳微微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鬆鼠帶着她們,來到一棵巨大的、足有幾人合抱粗的老橡樹下。
老橡樹的根部,有一個不起眼的樹洞。
鬆鼠“吱吱”叫了兩聲,從樹洞裏鑽了進去。
不一會兒,又有好幾只鬆鼠從裏面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着她們。
帶路的鬆鼠對着同伴們解釋了一番。
然後,它回頭,對着蘇棠“吱吱”叫着,像是在邀請她。
蘇棠拉着柳微微的手,指了指那個樹洞。
“媽媽,裏面,吃的。”
柳微微將信將疑地蹲下身,朝着黑乎乎的樹洞裏看去。
一股堅果混合着幹果的香氣,從樹洞裏飄了出來。
她借着洞口的微光,看清了裏面的景象,瞬間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那個巨大的樹洞裏,竟然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堅果!
有飽滿的核桃,有榛子,有板栗,還有曬幹的各種漿果和蘑菇……
滿滿當當,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糧倉!
這些存貨,足夠她們母女倆吃上一個月了!
柳微微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讓自己驚呼出聲。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切,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女兒,和洞口那幾只正眼巴巴看着她們的鬆鼠。
她終於明白,女兒不是在亂跑。
是這只鬆鼠,把她們帶到了這裏!
可是……爲什麼?
鬆鼠爲什麼要把自己過冬的糧食,展示給她們看?
這根本不合常理!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