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
柳微微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她不敢再往下想。
眼前這超乎常理的一幕,已經徹底顛覆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認知。
蘇棠可不管媽媽在震驚什麼。
她蹲在樹洞口,很認真地和帶頭的那只鬆鼠進行着“談判”。
“我們拿走一些,不多。”蘇棠用精神力傳遞着信息,“作爲交換,我帶你們去找三片蘑菇地,還有一片長滿了藍莓的山坡。”
鬆鼠們一聽,頓時興奮地“吱吱”叫了起來。
對它們來說,用一些存貨,換取更多的、新鮮的食物來源,這筆買賣簡直太劃算了。
帶頭的鬆鼠大手一揮(用爪子比劃了一下),慷慨地表示:“隨便拿!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
於是,在柳微微呆滯的目光中,上演了更加魔幻的一幕。
幾只鬆鼠,竟然主動地從樹洞裏,將一捧一捧的核桃和榛子,往外推。
不一會兒,樹洞口就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堅果山。
柳微微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她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着自己的女兒,那個才三歲的小奶娃,正有模有樣地蹲在那裏,對着一群鬆鼠“指手畫腳”。
而那群鬆鼠,竟然好像能聽懂一樣,不住地點着小腦袋。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似乎是唯一合理的念頭,猛地竄進了柳微微的腦海。
她的女兒……能和動物說話!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再也遏制不住。
它像一把鑰匙,瞬間解開了柳微微心中所有的疑惑。
爲什麼家裏養的老鼠會突然咬李桂花?
爲什麼那只平時溫順的老黃狗會發瘋一樣地攻擊顧建軍?
爲什麼女兒總能“猜”到事情的走向,能找到被藏起來的錢?
爲什麼現在,連山裏的鬆鼠,都主動給她們送吃的?
原來,都不是巧合。
是她的女兒,是棠棠!
柳微微看着蘇棠小小的背影,眼神從震驚,慢慢變成了敬畏,最後,化爲一種難以言喻的狂熱。
她的女兒,不是普通人!
她是神仙下凡?還是山神的女兒?
對!一定是山神!
是山神可憐她們母女,派了自己的女兒下凡來保護她,指引她!
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發生的一切!
柳微微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
她的棠棠,是帶着神力降生的!
這個認知,讓柳微微心中最後的一絲恐懼和不安,也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如磐石的信念。
有山神庇佑的女兒在身邊,她還怕什麼?
別說區區荒山野嶺,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敢闖!
柳微微很快就平復了激動的心情。
她沒有多問,她知道,這是屬於女兒的秘密,是神靈的旨意,凡人不能窺探。
她只需要相信,並且追隨。
她找來一些結實的大葉子,將鬆鼠們“贈送”的堅果小心地包好,塞滿了整個布袋。
有了這些糧食,她們至少半個月內不用爲吃的發愁了。
蘇棠也履行了她的承諾。
她帶着那群鬆鼠,找到了她之前探查到的幾處長滿蘑菇的地方。
鬆鼠們看着那些肥美的鬆茸,發出了歡快的叫聲,對蘇棠更加信服了。
告別了熱情的鬆鼠們,母女倆重新上路。
柳微微的腳步,變得輕快而有力。
她的臉上,不再有迷茫和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和從容。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柔弱女人,而是“神女”的守護者,是這場前途未卜的旅途中,最忠誠的執行者。
她現在對女兒的話,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蘇棠指東,她絕不往西。
蘇棠說這裏的水能喝,她就毫不猶豫地喝。
蘇棠說那種紅色的果子有毒,她就碰都不會碰一下。
在這種全然的信任下,她們的行程變得順利了許多。
她們順着溪流,一直往下遊走。
又走了一天,溪流匯入了一條更寬的河。
河岸邊,地勢漸漸變得平坦,樹木也稀疏起來。
柳微微知道,她們離山外不遠了。
然而,就在她們以爲馬上就能走出這片大山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傍晚時分,山裏毫無征兆地起了一場大霧。
白色的濃霧,從山谷裏升騰而起,不過幾分鍾的工夫,就籠罩了整片山林。
能見度,瞬間變得不足三米。
“起霧了!”柳微微心頭一緊,連忙拉住蘇棠的手。
“棠棠,別亂走,跟緊媽媽。”
大霧來得又快又濃,她們很快就分不清方向了。
之前一直作爲路標的河流,也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霧氣中。
她們像是被困在了一個白色的迷宮裏,兜兜轉轉,卻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霧氣不但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濃。
柳微微心中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她不怕野獸,不怕飢餓,但她怕這種被困在原地,找不到出路的絕望。
“棠棠……我們……我們好像迷路了……”柳微微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女兒,希望她能像之前一樣,再次創造奇跡。
蘇棠皺起了小小的眉頭。
這場霧,很奇怪。
她能感覺到,霧氣中,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她剛想安撫一下媽媽,突然,不遠處的濃霧中,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那聲音,是屬於人類的。
柳微微也聽到了,她嚇得一把將蘇棠護在身後,緊張地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誰?是誰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