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蘇棠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霧氣中回蕩。
柳微微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連呼吸都忘了。
那條劇毒的竹葉青，在蘇棠奇特的“語言”安撫下，原本充滿敵意的姿態竟然完全消失了。它不再吐着信子，三角形的腦袋也垂了下來，甚至還用頭輕輕蹭了蹭地面，像一只……像一只在撒嬌的小貓？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柳微微就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躺在地上的年輕知青許文博，也看得目瞪口呆。他本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這兩個突然出現的母女，那個小女孩竟然……竟然能讓毒蛇變得如此溫順？這是什麼神仙手段？
他的意識因爲蛇毒的擴散，已經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出現了重影，但他還是強撐着，不讓自己暈過去。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蘇棠看着已經完全放鬆下來的竹葉青，在心裏用精神力傳遞出自己的意念。
“你咬了他。”她“說”道，意念指向地上的許文博。
竹葉青的意念傳遞過來，帶着一絲委屈：“他……他踩到我的家了……我害怕……”
蘇棠順着它的意念看去，果然，在許文博躺倒的大樹根旁邊，有一個隱蔽的樹洞，那裏應該就是這條蛇的巢穴。
“他快死了。”蘇棠的意念很直接，“解藥在哪裏？”
前世的她，對各種動物的毒性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大部分毒蛇出沒的地方，方圓百米之內，必然生長着能解其蛇毒的草藥。這是大自然的神奇法則。
竹葉青有些不情願地晃了晃腦袋：“我……我不知道什麼解藥……”
“你知道的。”蘇棠的意念變得不容置疑，帶着一絲屬於獸語女王的威壓，“就是那種，長着七片葉子，開着紫色小花的草。你生病的時候，也會吃它。”
她將“七葉一枝花”的形態，清晰地通過精神力傳遞了過去。
這股精神威壓，讓竹葉青的身體瑟縮了一下。它不敢再反抗，老老實實地傳遞回一股意念：“在……在那邊……石頭縫裏……”
它用尾巴，指了指左後方大約幾十米外的一處被藤蔓覆蓋的石壁。
“去吧。”蘇棠下達了最後的指令，“離這裏遠一點，不要再回來了。”
竹葉青如蒙大赦，身體一扭，像一道綠色的閃電，飛快地鑽進了草叢裏，消失不見了。
直到那條蛇徹底消失，柳微微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她“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神跡！
這絕對是神跡！
她的女兒，她的棠棠，不僅能和老鼠、狗、鬆鼠說話，現在連山裏最毒的蛇都能命令！
她不是山神的女兒，又是什麼？
柳微微看向蘇棠的眼神，已經從之前的敬畏，變成了一種近乎膜拜的狂熱。
蘇棠沒有理會媽媽復雜的內心活動，她跑到許文博身邊，蹲下身，學着電視裏看來的樣子，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臉。
“叔叔，醒醒。”
許文博的意識已經渙散，他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臉，努力睜開一條眼縫，看到的是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
“藥……”他用盡力氣，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
“媽媽，藥！”蘇棠回頭，沖着還癱在地上的柳微微喊道。
柳微微一個激靈，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現在對女兒的話，是絕對的服從。
“藥在哪裏，棠棠？”
蘇棠伸出小手指着竹葉青剛才示意的方向：“那邊，石頭上，紫色的花。”
柳微微二話不說，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木棍，一邊撥開擋路的灌木，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果然，在幾十米外的一處潮溼的石壁縫隙裏，她找到了一小叢奇特的植物。那植物每一株都只有一根莖，莖的頂端長着七片輪生的葉子，葉子中間，開着一朵小小的、不起眼的紫色花朵。
“七葉一枝花！”柳微微驚喜地叫出聲來。
她小時候聽村裏采藥的老人說過，這是解蛇毒的寶貝，千金難求！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幾株救命的草藥連根拔起，用衣服兜着，飛快地跑了回去。
回到樹下，許文博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臉色黑得嚇人。
“棠棠，怎麼辦？這藥要怎麼用？”柳微微急得團團轉。她只知道這是解藥，卻不知道用法。
蘇棠皺起了小眉頭。她也只知道這東西能解毒，具體怎麼操作，她這個三歲的小身體可沒經驗。
她的小腦袋飛速轉動，回憶着前世看過的那些野外生存節目。
“石頭。”她指了指地上。
“砸碎。”她做了個往下砸的動作。
“敷。”她指了指許文博的傷口。
“吃。”她又指了指許文博的嘴。
柳微微瞬間就懂了。她立刻找來兩塊幹淨的石頭，將一株七葉一枝花的根莖放在上面，用力砸爛成泥狀。
一股濃烈的苦澀藥味散發開來。
她先是掰開許文博的嘴，將一小部分藥泥混着水給他灌了下去，又將剩下的大部分，厚厚地敷在了他那腫脹發黑的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母女倆都累得夠嗆。
她們只能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濃霧不知不覺間淡了一些。
柳微微緊張地盯着許文博，手心裏全是汗。這草藥，到底有沒有用？這個人，能不能活過來？
就在她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蘇棠的小手又拉了拉她。
“媽媽，包。”
蘇棠指着許文博身邊那個軍綠色的帆布包。
“吃的。”
柳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們自己的幹糧已經吃完了，這個知青的包裏，說不定還有吃的！
救人要緊，但填飽肚子也同樣要緊。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挪了過去，輕輕打開了那個帆布包的搭扣。
包裏的東西不多，幾本書，一個搪瓷缸，一件換洗的衣服。在最底下，她摸到了一個用油紙包着的東西，打開一看，是幾個白面饅頭！
雖然已經有些幹硬，但在這荒山野嶺，白面饅頭簡直就是無上的美味！
更讓她驚喜的是，在饅頭下面，她還發現了一個小布包。
打開布包，柳微微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布包裏，除了幾張零散的塊票毛票，竟然還有一沓……一沓嶄新的，印着煉鋼工人頭像的十元大團結，和幾十張……印着“全國通用”字樣的糧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