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開啓的瞬間,李青蓮的呼吸微不可查地一滯。
門外俏生生站着的,是一位身着素裙的少女。青絲如瀑,膚白勝雪,一雙清澈的眼眸望過來,依舊如三年前那般,像受驚的小鹿,純淨得不染一絲塵埃。
只是,當年那個營養不良、身形單薄的小丫頭,如今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那看似簡單的素裙,再也遮掩不住其下玲瓏有致的動人曲線。
時間過得真快啊……
李青蓮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感慨。
三年了。
這三年來,他與這位小師妹,算上今天,也不過是第三次見面。
起初他還時常掛念,想去看看這膽小怕事的師妹是否適應宗門生活。可每當他動了念頭,師尊裴慕仙總會以各種理由恰到好處地出現,或考校他的功法,或安排他下山執行任務,將此事不了了之。
師尊給出的理由是,蟬依道基特殊,需靜心修行,不宜爲外物所擾。
李青蓮當時不疑有他,只當是師尊對這位關門弟子寄予厚望。如今回想起來,再看看眼前這般絕色,他心中隱隱有些明了。
或許,師尊只是單純地……怕自己把她唯一的寶貝徒弟給拐跑了吧?
想到此處,李青蓮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搖了搖頭,將這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
“蟬依師妹,許久未見,別來無恙?”他溫和一笑,側身讓開通路,“快請進吧。”
“多謝師兄。”
楚蟬依的聲音依舊軟糯,帶着一絲少女特有的清甜。她低着頭,邁着細碎的步子走進洞府,那股熟悉的、幹淨的奶香味也隨之飄了進來,縈繞在李青蓮的鼻尖。
洞府內,兩人相對而坐。
“師兄,這三年來,蟬依一直謹遵您的教誨,勤修《青蓮忘塵訣》,不敢有半分懈怠。”楚蟬依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滿是濡慕與認真,“只是……最近修行卻遇到了一個瓶頸。”
“哦?說來聽聽。”
李青蓮來了興致。他的修爲已至紫府後期,對這門自創功法的理解早已今非昔比。
“是功法總綱的第三重,‘氣隨意轉,蓮開九瓣’這一層。”
楚蟬依蹙起好看的眉頭,小臉上滿是苦惱:“弟子總感覺,靈力運轉至帶脈時,便會凝滯不前,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又酸又脹,好生難受。”
李青蓮聞言,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帶脈乃奇經八脈之一,環腰一周,是約束諸經的關鍵。此脈不通,的確會影響後續修行。
“師兄,弟子言語笨拙,說不清楚。”楚蟬依說着,竟是直接從石凳上站了起來,走到洞府中央的空地上,“可否請師兄……看弟子演練一番?您一看便知。”
李青蓮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點了點頭。
楚蟬依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擺出了《青蓮忘塵訣》的起手式。
隨着功法運轉,一股清淨純粹的靈力自她體內散發而出,身後那只可愛的月兔道基虛影緩緩浮現,竟是與青蓮靈力的氣息完美相融,沒有半分排斥。
李青蓮看得暗暗點頭,看來這三年,師妹當真下了苦功。
只見楚蟬依爲了演示那靈力凝滯之感,身子微微下沉,雙膝並攏,緩緩跪坐於地。
緊接着,她的上半身向前舒展,雙手手肘撐地,試圖將靈力引導至腰腹。也正是這個動作,讓她那本就窈窕的身段,不經意間形成了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腰肢纖細,柔軟地塌下。
臀兒圓潤,微微地挺翹。
那襲素裙本就貼身,此刻更是被這高難度的體態繃得緊緊的。
“師兄,您看……”
楚蟬依似乎對自己的姿態毫無所覺,她回過頭,仰起那張純潔無瑕的小臉,清澈的眸子裏滿是困惑與求助。
“就是這裏,靈力一到這裏,就……就過不去了……”
因爲回頭,她的腰肢塌得更低了,那驚人的曲線也愈發凸顯。
李青蓮的眉頭緊鎖,神情專注,像一位正在審閱疑難卷宗的夫子。
原來如此……
李青蓮心中了然。
帶脈凝滯只是表象。真正的問題,在於她體內靈力的運轉,已經遠遠超出了《青蓮忘塵訣》第三重所能承載的範疇。
這丫頭的天賦,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可怕。
僅僅三年,她不僅將一部並非爲她量身打造的功法修煉至此,其靈力的精純度與總量,竟隱隱有追上自己當年同境界時的跡象。
而另一邊,楚蟬依心中卻是另一番光景。
如何呢,師兄?
是不是已經被你的小師妹迷得神魂顛倒了?
這可是《百花軟身功》裏最基礎、也最實用的一招——【玉兔呈祥】。看似請教功法,實則將女子最誘人的曲線,以一種最不經意、最純潔的方式展現出來。
快啊,趕快獸性大發吧!至少……至少也要伸出你的鹹豬手,假借檢查經脈的名義,來摸摸人家的腰嘛。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心聲,李青蓮那嚴肅的臉上,神情微動。
他沉吟片刻,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緩緩抬起了右手,朝着跪坐在地的楚蟬依伸了過來。
來了!
楚蟬依的心跳驟然加速,臉上依舊是那副純潔無辜的表情,內心的小人卻已經開始瘋狂呐喊。
忍不住了嗎?要在這裏,現在嗎?
師兄你放心,師妹早就準備好了!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一百零八種應對方式。是半推半就?還是欲拒還迎?
眼看着那只修長幹淨的手掌離自己越來越近,楚蟬依緊張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顫動。
然而,預想中落在腰間或後背的溫熱觸感,卻遲遲沒有傳來。
是一股輕柔的、帶着幾分安撫意味的力道,落在了……她的頭頂。
李青蓮的手掌,就那麼輕輕地,放在了她的發心上,然後,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
楚蟬依猛地睜開了眼。
她……被摸頭了?
“師妹,你弄錯了。”
“你的問題,並非靈力凝滯,恰恰相反,是你的根基打得太牢,靈力過於精純旺盛,以至於這第三重的功法路徑,已經容不下它們了。”
“這就好比一條小溪,本只能容納涓涓細流。可如今,你的體內卻是一條奔涌的大河。強行要讓大河去走小溪的河道,自然會覺得擁堵難受。”
“你無需再拘泥於第三重的法門,大可直接嚐試沖擊第四重‘心念合一,蓮台自現’的境界。屆時,經脈自會拓寬,所有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師妹天賦之高,實乃我生平僅見。假以時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楚蟬依:“……”
掌心溫熱幹燥,帶着他身上那股幹淨的青草氣息,輕輕落在發頂。
楚蟬依的大腦,宕機了。
預想中的一百零八種後續劇本,連同那些精心準備的、半推半就的台詞,被這一掌揉得粉碎。
心髒不爭氣地狂跳起來,一股陌生的、酥麻的熱流從頭頂瞬間竄遍四肢百骸,讓她那張白皙的小臉紅了個通透,連耳根都滾燙。
等等!這個動作……
腦海中,無數本合歡宗秘典的書頁在瘋狂翻動,那些被師尊和柳師伯硬塞進來的理論知識,此刻化作一道道流光。終於,在一個積滿灰塵的角落,她找到了對應的記載——
是……摸頭殺?!
合歡宗上古典籍的孤本殘頁裏,曾有過對這一招的零星記載!
此乃上乘御女之術,以長輩對晚輩的姿態,行親昵安撫之實,瞬間瓦解對方的一切心防與媚術攻勢,於無形中建立起他很可靠的心理暗示,於不知不覺間令女子心生依賴,最終徹底淪陷……其心可誅!
好啊……好你個大師兄!
表面上溫潤如玉,正人君子,實際上卻是個扮豬吃虎、精通上古媚術的頂級高手!
狡猾!太狡猾了!
楚蟬依雙腿一軟,竟是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癱坐在了冰冷的石地上,再起不能。
我楚蟬依……是要輸了嗎?
輸在這裏?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可那只手掌留在頭頂的觸感,卻又如此清晰。那股溫熱,那股幹燥,還有那股好聞的青草氣息,仿佛一道道暖流,蠻不講理地沖刷着她的心防。
可是……大師兄的摸摸頭,真的好舒服……
如果就這樣輸掉,似乎……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呢。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便被她狠狠掐滅!
能嗎?
她問自己。
不能!
絕對不能!
她楚蟬依一生都在負重而行!肩負着師尊那恨鐵不成鋼的期盼,肩負着柳師伯那看好戲的目光,更肩負着振興合歡宗正統大道的重擔!
她的身形可以倒下,她的意志卻不能!
她倒下去,但當時機來臨,她還得爬起來,繼續肩負着她的重任和使命!
我不能輸!
眼下師尊外強中幹,宗門內庸脂俗粉橫行,我若再倒下,還有誰去玷污大師兄?!
我怎可以倒下?
師尊需要我,師伯需要我,宗門需要我!
需要我楚蟬依,來撥亂反正!
所以……哪怕再累,哪怕對手再強,哪怕……
我楚蟬依啊……也絕不能倒下!
我要站起來!
我要站起來!!
我要……
再戰!!!
少女那雙清澈如小鹿的眼眸中,此刻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漫天紛飛的花雨,
落在春的泥土裏。
滋養了大地,
開出下一個花季。
憑借着頑強的意志,楚蟬依再次站了起來。
我太大意了。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
看着少女那雙重新燃起火焰的清澈眼眸,李青蓮只覺得可愛又好笑。
這小師妹,當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不過是修行上的一點小挫折,竟能讓她露出這般如臨大敵的悲壯神情。
他心中愈發憐愛,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又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
楚蟬依剛剛憑借頑強意志凝聚起來的戰意,瞬間土崩瓦解。她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再次癱坐在了地上。
她抬起那張紅撲撲的小臉,眼眶裏是真的蓄滿了水汽,聲音帶着委屈的哭腔:
“嗚嗚……大師兄,你……你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