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紫色太陽的光芒,在營地周圍投下斑駁的影子。
林宇從淺眠中醒來,發現小乖已經站起身,鼻子對着某個方向嗅個不停。那雙金色的瞳孔裏閃爍着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神采——既緊張又興奮,還帶着一絲忐忑。
“怎麼了?”林宇揉着眼睛問。
小乖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盯着遠方。那個方向是一片更加茂密的森林,巨樹的樹冠遮天蔽日,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營地裏其他人也陸續醒來。經過昨晚的戰鬥,大家都有些疲憊,但精神頭卻很足。畢竟能在這種環境下活過一晚,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報告隊長。”負責警戒的隊員走過來,“剛才在北面發現了一些痕跡,像是大型生物經過的。不過已經離開了,沒有靠近營地。”
“什麼樣的痕跡?”龍戰問。
“腳印,很深,每個都有臉盆那麼大。看形狀,像是某種蹄類動物。”
話音剛落,草叢裏傳來輕微的響動。
所有人立刻進入戒備狀態。
但這次出現的,不是凶殘的肉食兔,而是一頭……鹿。
說是鹿,其實不太準確。它確實有鹿的優雅身形,修長的四肢,但體型比非洲象還大。最讓人震撼的是它頭上的角——不是普通的鹿角,而是像水晶一樣透明的枝狀結構,每一個分叉都閃爍着淡藍色的熒光。
鹿的皮毛是銀白色的,在陽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它的眼睛很大,是那種溫柔的棕色,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營地裏的人類。
“別動。”龍戰低聲說。
巨鹿在營地外停下腳步,低頭嗅了嗅地上那些兔子留下的血跡,然後抬起頭,目光落在小乖身上。
小乖沒有露出敵意,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對方。
一狼一鹿,就這麼對視了幾秒。
然後巨鹿輕輕搖了搖頭,那些水晶般的角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像風鈴。
它轉身,邁着優雅的步伐,朝森林深處走去。走了幾步,它回頭看了一眼,那眼神裏似乎帶着某種邀請。
“它……在跟我們打招呼?”雷鳴愣愣地說。
“或許是好奇。”孫蘭拿出相機,飛快地拍照,“這種生物明顯是食草性的,而且從行爲來看,智商很高。它沒有感受到威脅,所以才敢靠近。”
“會發光的鹿……”王澤林眼睛發亮,“那個角的結構,肯定藏着某種生物發光的秘密!”
巨鹿最終消失在森林裏。營地裏的緊張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早飯時間。”龍戰看了看表,“所有人抓緊吃東西,等會兒要做個決定。”
隊員們圍坐在一起,啃着壓縮餅幹。這東西難吃得要命,但熱量高,能快速補充體力。
林宇給小乖分了些烤肉,巨狼吃得很快,但眼睛一直往森林那邊瞟。
“隊長。”吃到一半,雷鳴突然開口,“我有個問題。”
“說。”
“咱們現在怎麼辦?”雷鳴放下手裏的食物,“繼續探索,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等着傳送時間到?”
這個問題讓營地安靜了下來。
確實,經過昨晚的戰鬥,大家都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雖然采集到了不少樣本,但如果繼續深入,很可能會遇到更大的威脅。
“我的意見是,見好就收。”隊醫說話了,“咱們已經拿到了足夠的樣本,教授們也采集了很多數據。如果繼續冒險,可能會全軍覆沒。”
“我反對。”王莽接話,“咱們是'誇父'小隊,從來不是畏首畏尾的人。既然來了,就得幹出點大事。”
“幹出大事和送死是兩碼事。”隊醫反駁,“咱們得爲國家負責,也得爲自己負責。”
兩人針鋒相對,其他隊員也各有想法。
龍戰沒有立刻表態,他看向林宇:“你怎麼看?”
林宇正在給小乖擦嘴巴,聽到問題愣了一下。
“我?”
“對,你是這次任務的關鍵人物,而且小乖聽你的。所以你的意見很重要。”
林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小乖。
巨狼正用那雙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期待。
“小乖想回家。”林宇突然說。
“什麼?”
“我說,小乖想回家。”林宇重復了一遍,他伸手摸着小乖的腦袋,“從剛才開始,它就一直盯着那片森林。我想,它的家人可能就在那裏。”
“你怎麼知道?”雷鳴問。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林宇笑了笑,“而且,小乖是從那邊逃出來的,對吧?”
他看向小乖,巨狼立刻發出一聲低鳴,像是在回應。
“你們想想,一頭這麼強大的生物,爲什麼要逃離自己的族群?”林宇繼續說,“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現在它回來了,想去看看家人,很正常。”
“等等。”雷鳴突然說,“你不怕小乖把咱們帶過去,給它家人當口糧?”
這話一出,營地裏的氣氛又緊張起來。
確實,誰也不知道小乖的族群是什麼樣的。萬一它們是凶殘的食肉動物,把人類當成獵物,那可就麻煩了。
“不會的。”林宇的語氣很平靜。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爲我了解它。”林宇看着小乖,“小乖的智商和咱們差不多,甚至可能更高。而且它很單純,不會騙人。”
“那萬一……”
“沒有萬一。”林宇打斷他,“我相信小乖,就像它相信我一樣。而且你們想想,如果小乖真想害咱們,昨晚那些兔子沖過來的時候,它完全可以袖手旁觀。但它沒有,它保護了咱們。”
營地再次安靜下來。
林宇說得對。昨晚的戰鬥,如果沒有小乖,他們很可能撐不過去。
“而且。”林宇繼續說,“我一直覺得,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不能只靠武力。咱們得學會和這裏的生物交流,建立信任。小乖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認真:“只要我們用心對待它們,它們也會用心對待我們。這是我在圖書館工作這麼多年,從那些書裏學到的。”
龍戰盯着林宇看了一會兒,然後笑了。
“行,我同意。”他站起身,“既然林宇這麼說,那咱們就跟着小乖走一趟。去看看它的家,也順便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真正的統治者是什麼樣的。”
“隊長!”隊醫想要反對。
“這是命令。”龍戰的語氣不容置疑,“咱們是來幹什麼的?是來探索的,不是來躲藏的。而且,我相信林宇的判斷。”
他環視衆人:“有誰反對?”
沒有人說話。
“很好。”龍戰點頭,“那就準備出發。所有人檢查裝備,帶上所有樣本和數據。王教授,孫教授,你們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王澤林興奮地搓手,“我巴不得早點見識見識更多的生物!”
“那就走。”
隊伍開始整理裝備。林宇走到小乖身邊,拍了拍它的脖子。
“走吧,帶我們回家看看。”
小乖發出一聲興奮的長嚎,那聲音在森林裏回蕩,驚起一群不知名的鳥獸。
然後它轉身,朝着那片茂密的森林走去。
誇父小隊跟在後面,三十三個人,一頭巨狼,就這樣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旅程。
森林比想象中更加茂密。那些巨樹的樹幹粗得離譜,樹皮上長滿了苔蘚和不知名的寄生植物。藤蔓從樹冠垂下,像一道道綠色的瀑布。
陽光很難穿透樹冠,林間一片昏暗,只有偶爾的光斑灑落,照亮一小片區域。
空氣很潮溼,帶着植物腐爛的味道,還有一些奇怪的香氣,讓人昏昏欲睡。
“注意腳下。”龍戰提醒。
地面上到處是樹根和枯枝,稍不注意就會被絆倒。而且還有很多不知名的蟲子,有的有拳頭那麼大,渾身長滿了刺,看起來毒性很強。
小乖在前面帶路,它對這裏顯然很熟悉,走得很快,但又會時不時停下來等人類跟上。
“這裏的植物種類……”孫蘭一邊走一邊記錄,“至少有上百種是地球上沒有的。那些苔蘚的結構,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
“別光顧着研究。”雷鳴在一旁提醒,“小心別掉隊。”
“放心,我有數。”
隊伍走了大概一個小時,林宇突然發現小乖的步伐慢了下來。
巨狼停在一棵巨樹下,鼻子不停地嗅着,身體緊繃,尾巴豎得筆直。
“怎麼了?”林宇問。
小乖沒有回答,它盯着前方的黑暗,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那聲音裏,帶着一絲不安,還有一絲恐懼。
這讓林宇心裏一緊。能讓小乖感到恐懼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戒備。”龍戰低聲下令。
所有人端起武器,散開陣型。
黑暗中傳來窸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
然後,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不,是很多雙眼睛。
綠色的,幽暗的,充滿惡意的眼睛。
“我操……”雷鳴倒吸一口涼氣,“這他媽是什麼?”
黑暗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是一條蛇,但體型比小乖還大。它的鱗片是墨綠色的,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金屬光澤。蛇頭呈三角形,嘴裏吐着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最可怕的是,它不是一條。
從黑暗中,陸續爬出了更多的巨蛇,少說也有十幾條,將隊伍團團圍住。
“準備戰鬥!”龍戰大喊。
但就在這時,小乖突然沖了出去。
它沒有攻擊那些蛇,而是站在隊伍和蛇群之間,發出一聲震天的咆哮。
那咆哮聲充滿了威嚴和憤怒,像是在警告對方:這些人類,是我的朋友,不許動!
巨蛇們停了下來,它們看着小乖,眼中的凶光收斂了一些。
領頭的那條最大的蛇抬起頭,和小乖對視。
一狼一蛇,就這麼僵持着。
林宇握緊手中的槍,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小乖能不能震懾住這些蛇,但他知道,如果真打起來,勝算不大。
時間仿佛凝固了。
最終,那條巨蛇緩緩低下頭,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然後帶着其他的蛇,退回了黑暗中。
所有人長出一口氣。
“小乖……”林宇走上前,拍了拍巨狼的腦袋,“謝了。”
小乖轉過頭,在他手上蹭了蹭,然後繼續往前走。
“剛才那是……”雷鳴擦着額頭的汗,“小乖在保護咱們?”
“看起來是這樣。”龍戰說,“而且那些蛇認識小乖,知道它的地位。這說明……”
“說明咱們賭對了。”王莽接話,“小乖在這裏,有話語權。”
隊伍繼續前進,但氣氛明顯輕鬆了不少。
又走了半個小時,林間突然變得開闊起來。
前方出現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山洞。
山洞的入口足有十幾米高,洞口周圍的岩石上,長滿了發光的藤蔓,散發着柔和的藍紫色光芒。
小乖停在洞口,回頭看向林宇。
那眼神裏,充滿了期待和不安,像個離家多年終於回來的孩子,既想沖進去,又怕家人不在了。
林宇走到它身邊,握住了它的爪子。
“走吧,我陪你。”
小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邁步走進了山洞。
誇父小隊跟在後面,所有人都握緊了武器,不知道洞裏會有什麼在等着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