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老憨與張蘭娣面如菜色，身體抖如篩糠。
“我，我們錯了！”
林老憨哭嚎一聲，‘噗通’跪在地上。
他說，“軍爺大人大量，饒了我們吧！”
“我們再也不敢了！”
張蘭娣也恰到好處地擠出兩滴淚。
張狗蛋龜縮在角落，仍舊不吭聲。
秦建國眸色一凜，“什麼軍爺，少在這裏胡說！”
“我看你們的思想有問題！必須要好好教育！”
林老憨頓時覺得身子裏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他癱軟在地上。
一旦讓當兵的在村民們面前當衆批評他，他以後還怎麼在村裏活？
村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指不定要怎麼嘲笑他呢！
林老憨求助似的看向林鳳霞。
只要她開口，秦建國肯定不會帶他們去村裏教育。
林鳳霞對他的求助視若無睹。
士兵們把林老憨和張蘭娣架起來，等待秦建國下一步命令。
秦建國看向林鳳霞，“你身爲受害者，要與我們一起去嗎？”
林鳳霞點頭。
林老憨和張蘭娣吃癟的時候可不多見。
她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一行人來到林家村。
以秦建國爲首的當兵的一出現，立即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在看到被架着的林家人，村民們面面相覷。
村長聽聞消息，馬不停蹄地拄着拐杖跑來迎接。
他已是耄耋之年，走路都顫顫巍巍的。
看到秦建國，腳步生風。
“這位同志，林家人這是......”
村長先瞟了一眼站在秦建國身邊的林鳳霞。
林鳳霞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唯獨林家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村長心裏咯噔了一下，心中預感不妙。
不多會兒，王大壯也被士兵架來。
秦建國讓村長帶他們去村裏最開闊，視野最好的地方，並且要召集所有村民，開辦思想教育工作。
村長忙不迭地答應。
很快，村民們就聚集在村子裏的空地。
這片空氣平常是村民們曬稻谷的地方，地方大，視野還開闊。
秦建國讓林家人和王大壯站在最中央。
“今天我們過來，主要是給這幾位同志作思想教育。”
“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竟然還大搞特搞老一套的封建思想！”
村民們譁然，村長也一知半解。
不過大家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現在是新社會了，思想有問題的嚴重性可不小。
“同志，這，這怎麼可能？”
秦建國板起臉，指向林家人和王大壯。
“現在還敢違背婦女意願搞包辦婚姻！”
“一個敢給高價彩禮，一個敢收！這跟買賣婦女有什麼區別？！”
“這在新社會都是錯誤的行爲！”
“如果再讓我發現村裏有這樣的事，我絕不姑息！”
他的這番話氣勢如虹，衆人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
以前村裏位置偏僻，大家按部就班過日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觀念已經深入思想。
如果不是秦建國他們來村裏做思想教育，沒人意識到這是錯的。
林老憨和張蘭娣站在中間，被村民們像是看猴子似的圍觀，想死的心都有了。
張狗蛋站在兩人旁邊，低着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從小到大，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秦建國開始給村民們做思想教育工作。
村民們都聽得很認真，盡管聽不懂，也不敢有含糊。
半小時過去，有些村民聽的昏昏欲睡，秦建國才結束教育工作。
士兵們放開林家人和王大壯。
王大壯扭頭想走，讓士兵再度攔下。
他看向秦建國：“秦團長，這，這不抖教育完了嗎？”
“咋還不讓俺走啊！”
王大壯的臉皺的跟苦瓜似的，別提多難看了。
秦建國指向林鳳霞：“道歉。”
王大壯的臉扭曲了一下。
被關起來教育的人是他，損失一筆財務的人也是他，怎麼還要讓發他道歉？
面對秦建國鋒利的跟刀子似的目光，他向林鳳霞道歉。
隨後是林老憨和張蘭娣。
張蘭娣的道歉聲細若蚊呐，秦建國不滿意，讓她大聲道歉。
她臉都憋紅了，才艱難吐出：“對不起。”三個字。
林鳳霞攥緊拳頭。
兩輩子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張蘭娣的道歉。
盡管道歉心不由衷。
輪到林老憨時，他嘴唇囁嚅着，半晌沒說出話。
他身爲林鳳霞的父親，從來都是被人伺候的主兒，怎麼能給小輩兒道歉？
但林老韓不敢忤逆秦建國，嘟嘟囔囔地道歉了。
最後是張狗蛋，張狗蛋正要張嘴，就注意到秦建國冷冽如冰的眼神。
他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退縮。
“道歉！”
秦建國怒喝一聲，他嚇得渾身哆嗦，眼淚唰地掉了下來。
他一邊哭，一邊給林鳳霞道歉。
秦建國看向林鳳霞。
“可以嗎？”
林鳳霞點頭：“多謝。”
如果不是害怕耽誤秦建國時間，她會讓林家人和王大壯不停道歉。
秦建國繃緊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微笑。
旋即又看向林家人和王大壯：“林同志聽到了你們的道歉，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得到許可，林家人和王大壯腳底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秦建國準備帶人離開，村長攔下。
村長想與秦建國詳談兩句，便請人去村長家裏。
林鳳霞趁着這個空擋去家裏收拾行禮。
時隔半個月，再度回到林家，她的屋子已經被雜物堆滿了。
林鳳霞冷冷掃向林老憨，“我的東西呢？”
林老憨現在不敢招惹林鳳霞，指向柴房：“東西，東西都在哪兒了。”
她踹開柴房的門，看到自己的衣服被子。
張蘭娣哭着說：“我們，我們以爲你東西都不要了，所以準備當柴火燒了。”
好在東西還沒開始燒。
林鳳霞沒搭理她，快速收拾好重要的東西。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來，回頭掃向林老憨和張蘭娣。
“這個家我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她打算果斷時間斷親，自立門戶。
這樣的家人，不要也罷。
已經活過一輩子了，林鳳霞這輩子只想自在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