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與元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早定下婚約。
他曾在佛前握着我的手說:「元隱此生胸無大志,只求與晚意白首不相離。」
可在大婚前夕,他卻轉身入了宮門尋親。
再見面,他已是當今聖上的第三子。
我不再有資格做他的正妻,但他還是給了我妾室的名分。
作爲回報,我在聖上面前俯首,求他留元隱一個全屍。
1
藥罐裏的湯藥已經沸過兩道。
衣擺都沾上清苦的藥香。
我正握着蒲扇想將火扇旺些,丫鬟雲柳便端着糕點過來了。
「小姐,再吃一點兒吧,你這幾日都累瘦了。」
小丫頭緊皺着眉,滿臉擔憂。
我捏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裏,笑着安慰她:
「沒事的,養養就回來了。大夫說元隱已經好轉,沒什麼大礙了,這兩日就會醒的。」
雲柳嘆了口氣,靠在我身邊席地而坐:
「少爺也真是的,自己也不會水,還要去救,險些把命都丟了。」
我盯着藥罐有些出神:
「他畢竟是人家的夫子,既帶着學子出遊,自然也要全須全尾地帶回來。他那樣的人,不會見死不救的。」
「是是是,姑爺千好萬好。」
我紅了臉,用扇子拍她。
小丫頭口無遮攔,婚事還沒成怎可這樣胡亂認親。
「別胡說,再叫別人聽見。」
雲柳笑着閃躲,偏偏嘴上還不肯停。
「庚帖都換過了,小姐還怕姑爺悔婚不成?」
我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她嘴裏。
「你這妮子,越說越不着調了,給你堵上。」
說話間,藥也沸了。
我讓雲柳留下把藥渣倒了,獨自端着湯藥便往元隱的臥房去。
走近時,隱隱聽見屋裏有人聲。
那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一時大喜過望,險些灑了藥碗。
怕他看到我這副模樣,急忙穩住心神,緩了步子。
幼時,他比我先換乳牙,竟當着我的面把那顆搖搖欲墜的牙拔了下來。
我那時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大哭,撲進母親懷中問:「娘親,哥哥是不是要死了?」
這事一直被他笑話了數年。
如今可不能再叫他抓住我的把柄。
2
我壓下嘴角的笑意,剛想叩開房門,裏頭又傳來話音。
「真是個廢物,身爲皇帝的兒子,竟然甘願做一個教書的,沒志氣。」
抬起的手硬生生頓住。
那聲音如此熟稔,我們朝夕相處十餘年,不可能認錯。
可元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另一道聲音又響起,平直到透出幾分怪異。
「宿主,目前任務進度爲0,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怎麼打算?當然先進宮認親啊!居然有這種好事兒落在我周世年頭上,這回老子真有皇位要繼承了。」
「我那皇帝爹留了什麼信物沒有?」
「有的,在你母親的妝匣裏,有皇帝留給她的龍紋玉。」
「這個就夠?那這也太好冒充了,皇帝不會覺得我在騙他吧。」
「不會,皇帝見到你的長相就知道了。」
「行,走吧,我等不及了。」
端着托盤的手僵硬到麻木,話語在我耳中進進出出,可我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