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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腹產手術進行到一半,主刀的主任突然把刀一扔,停手不幹了。
“你是麻醉師也是家屬,規矩都不懂?沒看到紅包,我手抖得下不了刀。”
我身上穿着無菌服哪裏有錢,只能給他跪下:
“主任求您了,那是兩條命啊!回頭我一定雙倍補上!”
他卻冷哼一聲:“空頭支票誰不會開?”
硬是雙手抱胸站在一旁,拖了整整二十分鍾。
因爲嚴重缺氧,侄子生下來就是腦癱,妹妹絕望之下抱着孩子從天台跳了下去。
主任卻搶先修改病歷,對外宣稱是我爲了爭家產,故意加大麻醉劑量害死親妹。
妹夫一家拿着棍棒,紅着眼沖進醫院:“賠我老婆孩子命來!你個殺千刀的毒婦!”
我被他們活活打死,死前耳邊全是圍觀群衆的唾罵聲。
再睜眼,我回到了妹妹進手術室的三天前。
這一次,我要開啓全網直播,讓百萬網友親眼看看,這位名醫的規矩到底有多大!
......
“林醫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曹主任手裏轉着保溫杯,臉上掛着譏笑。
他眼神往病床上瞥了一眼,又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
“你妹妹這胎位不正,手術難度大,風險系數高啊。”
“咱們都是同事,有些話我不想說太透。”
“但你也是懂規矩的,想請專家教授主刀,有些道理,你應該比家屬更懂吧?”
耳邊的聲音像是隔着一層厚厚的水膜,嗡嗡作響。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消毒水的味道瞬間嗆進肺管。
渾身都痛。
那是上一世被妹夫一家亂棍打死時,骨骼碎裂的幻痛。
“林悅!你聾了嗎?曹主任跟你說話呢!”
一聲暴喝在耳邊炸響,緊接着肩膀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我踉蹌兩步,後腰撞在床頭櫃上,鑽心的疼。
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
病房,正在輸液的妹妹林月。
還有站在我面前,一臉橫肉的妹夫,李剛。
以及那個坐在椅子上,道貌岸然的產科一把手,曹德旺。
我回來了。
回到了妹妹手術的三天前。
我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恨意,咬着舌尖利用劇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上一世,我就是因爲太天真,以爲同事一場,曹德旺會有醫德。
結果害得妹妹一屍兩命,自己也慘死街頭。
這一世,我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曹主任,”我低着頭,控制着因憤恨而顫抖的聲音“我明白您的意思。”
曹德旺吹了吹杯子裏的浮茶。
“明白就好,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太氣盛。”
“以爲穿上這身白大褂,就能把人情世故給免了。”
“我這雙手,可是給市長兒媳婦開過刀的,金貴着呢。”
“要是休息不好,手術台上稍微抖那麼一下......”
他故意拉長了尾音,看向我。
躺在床上的妹妹林月臉色蒼白,艱難地撐起身子。
“姐......要不,咱們就聽主任安排吧,爲了孩子......”
李剛一聽這話,立馬炸了毛,指着我破口大罵。
“給個屁!林悅你是死的嗎?”
“你在醫院幹了這麼多年,連這點面子都要不到?”
“曹主任是你領導,你去求求情啊?”
“我家裏的錢是留着給兒子買奶粉的,一分多的都沒有!”
李剛這副嘴臉,我太熟悉了。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一毛不拔,把所有壓力都推給我。
等到出了事,他卻是第一個跳出來,爲了訛詐醫院賠償金,把我說成殺人凶手。
曹德旺放下保溫杯,站起身,理了理白大褂。
“既然家屬意見不統一,那這手術,我看還是往後排排吧。”
“反正離預產期還有幾天,等得起。”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胎兒宮內缺氧可是不等人的。”
說完,他背着手,就要往外走。
“慢着!”
我抬起頭,臉上擠出諂媚的笑。
“主任,您別生氣,家屬不懂事。”
“這規矩,我來守。”
李剛一聽這話,臉上立馬露出了得意的笑。
“早這樣不就完了?”
“林悅,我告訴你,這事兒你辦了是應該的。”
“誰讓你是我老婆的姐姐,又是這醫院的醫生呢。”
曹德旺停下腳步,轉過身,渾濁的眼珠子裏透着貪婪。
“林醫生果然是個明白人。”
“那就......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五萬。
上一世,他也是要五萬。
對於一個普通的剖腹產手術來說,這就是天價勒索。
但我沒有絲毫猶豫,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五萬就五萬。”
“不過主任,我現在手頭緊,得去湊一湊。”
“手術安排在三天後,進手術室前,我一定給您。”
曹德旺滿意地笑了。
“行,那我就等着林醫生的好消息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藏在袖子裏的手死死攥緊。
曹德旺,李剛。
你們想要錢?
行。
這一次,我就給你們燒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