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對方秒回:“張雪凝你有病?”
祁誠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他對着我就是一陣亂罵。
“你她媽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找個演員當我媽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許茉因爲你現在住院了?”
“如果不是你找演員假扮我媽,許茉能被你氣的頭疼?”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許茉帶着哭腔的呻吟:
“祁誠哥哥,我頭好暈?是不是嚇到雪凝姐了?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跟你回家了。”
祁誠的聲音傳來。
“張雪凝,咱倆小荷包裏的錢呢?我要用這裏面的錢給許茉交住院費,你往裏面存點。”
我被他的厚臉皮驚到,輕哼一聲。
“祁誠,你是不是忘了?小荷包裏的錢全被你花完了,我再重申一遍,你花的是你母親的救命錢。”
“還有,你媽死了。”
緊接着我的聲音壓過他:“忘了和你說了,我要和你離婚!”
祁誠突然間就笑了。
“行啊,離就離。不過這些年你賺的錢都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離婚意味着財產平分。”
我平靜的說:
“你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花掉一百萬,這是隱秘轉移財產,我可以起訴你的。”
許茉聲音嬌弱,她搶過電話對我說。
“嫂子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是你爲什麼要因爲我的存在賭氣起訴祁誠哥哥?”
“祁誠哥哥這麼努力,到頭來還要被你起訴,我都心疼他了。”
我冷哼:“努力給你刷跑車?還是嘉年華?還是用的他母親的救命錢。”
許茉一時語塞。
隨後祁誠奪過電話:
“張雪凝,你不要太過分。我是覺得許茉一個小姑娘不容易才會給她送禮物,反倒是你,非要找人假扮我母親還要咒她死!”
“離婚就離婚,起訴我也不怕你,我奉陪到底?”
我丟下一句:“我人還在醫院,下午兩點找個咖啡館,我們好好算一算賬。”
下午兩點,我坐在咖啡館靠窗的位置等着他們。
祁誠把一份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拍在桌上:
“籤字吧。財產分割我已經標好了,你名下那套陪嫁房必須折算成現金分我一半,不然這婚別想離。”
我沒看協議,從包裏掏出祁母的死亡證明推過去。
紙張邊緣被我攥得發皺,“你先看清楚這個。”
祁誠瞥了眼就挪開視線,像是看到什麼髒東西:
“張雪凝,玩這套有意思?昨天我媽還跟許茉視頻,笑她太瘦,怎麼可能突然死了?”
“視頻?”我盯着他,“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昨晚啊。”
許茉突然開口,眼神不自然的往一旁看着:
“阿姨還說讓我好好照顧你和祁誠哥哥呢。可能是雪凝姐誤會了吧,醫院裏人多眼雜,說不定認錯人了?”
祁誠立刻點頭:
“聽見了嗎?我媽身體好得很,倒是你,費盡心思整這麼一出就是爲了離婚好分財產吧?”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頭。
“還有許茉的手,因爲昨天和你們打鬧,現在手腕骨折,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手腕骨折?我輕暼一眼那只纏着紗布的手腕忽然笑了:
“昨天她用這只手推你媽時,可沒見這麼嬌貴。”
“你胡說!”
許茉猛地提高聲音,眼淚瞬間涌出來。
“我怎麼會推阿姨?雪凝姐你就算恨我,也不能這樣污蔑我啊!”
她抓住祁誠的胳膊晃了晃。
“祁誠哥哥,我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
祁誠立刻安撫地拍着她的背,瞪我時眼神像要吃人。
“張雪凝,你夠了!”
“今天我過來是和你談離婚,而不是讓你隨意污蔑茉茉的人格!”
我沒理他,直接將小荷包的記錄擺到他們面前。
「張雪凝,2023年1月,存入一萬元。」
「張雪凝,2023年2月,存入兩萬元。」
「張雪凝,2023年3月,存入一萬元。」
一直到上個月月底,我變賣首飾將父母就給我的房子賣掉,累計存入一百萬。
而祁誠分幣沒掏。
反而在前幾天一下子花光一百萬給許茉賠違約金。
我拿出律師給我準備的離婚協議覆蓋在祁誠那份協議上。
“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把這份離婚協議籤了,一個月後記得和我去辦離婚證。”
6
祁誠掃過那份協議,臉色瞬間沉得像要滴出水:
“你什麼意思?淨身出戶?張雪凝你瘋了?”“你轉移的一百萬,夠你蹲幾年了。”
我指尖敲了敲小荷包的流水記錄。
“協議裏寫得很清楚,放棄所有財產,然後管錢,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許茉突然“哎呀”一聲,捂着心口往祁誠懷裏倒:
“祁誠哥哥,我頭好暈。”
她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過那些記錄,聲音帶着哭腔:
“雪凝姐,你別逼他了好不好?那錢是我借他的,我現在就還給他,你別讓他坐牢。”
“借?”
我拿起其中一筆轉賬記錄拍在桌上,時間正好是祁母急需手術費那天。
“這筆五十萬,你轉頭就買了限量款包,這也是借?”
祁誠有些疑惑,他看着許茉:
“五十萬?我給你一百萬,你不是去交違約金了嗎?”
許茉有些心虛,但她還是眨着大眼。
“她在說謊,她都能找演員假扮你母親,消費記錄也是她胡謅的!”
祁誠猛地拍桌站起來:
“張雪凝你別給臉不要臉!茉茉年輕不懂事花點錢怎麼了?”
我笑出聲,從包裏翻出一沓照片甩過去。
全是他帶着許茉出入酒店、奢侈品店的畫面,最上面一張,是他用祁母的醫保卡給許茉買進口維生素的票據。
“這些,你也打算賴成是我養的?”
許茉的臉唰地白了,手指絞着衣角:
“不是的,這些都是誤會。祁誠哥哥只是帶我去見客戶。”
“見客戶需要住套房?”
我盯着祁誠:“還是說,你的客戶就喜歡讓你陪着挑鑽戒?”
祁誠的喉結滾動了兩下,突然伸手去搶那些照片,被我躲開。
他眼裏的慌亂一閃而過,隨即換上狠戾:
“就算這些是真的又怎麼樣?夫妻一場,你非要做得這麼絕?茉茉昨天被你推倒撞到腰,現在還在出血,你要是還有點人性,就趕緊籤字離婚,別再糾纏!”
“出血?”
“我推她?她說什麼你都信啊,眼睛不要就丟了!”
我看向許茉那平坦的小腹,故意提高聲音。
“哦?原來許小姐懷了孕?那真是恭喜了,就是不知道祁母在天之靈,能不能等到曾孫出生。”
許茉的臉瞬間血色盡失,下意識地捂住肚子,眼神驚恐地看向祁誠。
祁誠也愣了一下,隨即怒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茉茉只是生理期!”
“還有,你要是在詛咒我母親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是嗎?”
我慢悠悠地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
是昨晚護士在病房外說的話:
“3床那個懷孕的小姑娘看着柔弱,其實身體好得很,剛才還在走廊裏蹦蹦跳跳呢。”
祁誠的臉色徹底變了,許茉突然捂着額頭往他懷裏倒:
“我暈。阿誠,我頭好疼。”
“你別裝了!”
我站起身,將離婚協議推到他面前。
“要麼籤字,要麼等着法院傳票。哦對了,死亡證明我已經抄送給你公司了,順便提了一嘴你挪用公款給情人揮霍的事,你猜你們老板會不會感興趣?”
祁誠死死攥着拳頭,指節泛白,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許茉在他懷裏哭得發抖:“祁誠哥哥,我們快走吧,我好怕。”
我接着說:“還有,三天後是你母親的葬禮,記得來。”
祁誠一臉不敢置信,他還說點頭答應:“好,我看看你能作出什麼花來。”
他帶着許茉摔門而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律師發來的消息:
“祁母的撫恤金也申請下來了,下一步?”
我回復:“等。”
等他終於發現,那個被他視作珍寶的許茉,正在偷偷轉移他最後一點存款。
7
三天後的葬禮上,我給祁誠發了條信息,只有時間和地址。
他沒回。
直到最後一天,才憋出一句:
“張雪凝,你演夠了沒有?非要拿我媽當幌子?”
我沒再理他。
靈堂設在殯儀館最角落的廳,祁母生前節儉慣了,連後事都囑咐要從簡。
黑白遺照裏,她穿着去年生日我給她買的藏藍外套,笑得眼角堆起皺紋。
哀樂低回時,祁誠帶着許茉來了。
許茉穿了條素色連衣裙,臉上卻化着精致的淡妝,進門就往祁誠身後躲。
眼眶紅紅地拽他袖子:
“阿誠,這裏好嚇人,我們還是走吧?”
祁誠掃了眼靈堂,目光在遺照上停了半秒,嗤笑一聲:
“張雪凝,你找的這演員倒是挺像,花了多少錢?”
我站在靈前,手裏攥着祁母生前常戴的玉鐲,聲音冷得像冰:
“跪下。”
“你瘋了?”祁誠皺眉,“讓我給一個假人下跪?”
“她是你媽。”我抬手指向遺照。
“死亡時間和你抱着許茉離開的時間,只差十七分鍾。”
許茉突然開口,聲音發顫。
“可是昨天阿姨還跟我視頻教我煲湯呢,怎麼會死?”
她往祁誠懷裏縮了縮,眼淚掉下來。
“都怪我,要是那天我沒跟你回家,阿姨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了?”
“聽見了?”
祁誠立刻瞪向我。
“我媽身體硬朗得很,肯定是你氣到她了!現在還弄出這些假東西來騙我,張雪凝你安的什麼心?”
他說着就要去扯靈堂前的花圈,被旁邊幫忙的親戚攔住。
有長輩認得他,忍不住罵:
“祁誠你混賬!你媽昨天還拉着我的手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就這麼糟踐她?”
“她胡說!”祁誠紅着眼吼。
“我媽昨晚還給我發消息了!”
他掏出手機就要翻記錄,卻被許茉悄悄按住。
許茉柔聲道:
“祁誠哥哥,別跟長輩吵架,可能......可能阿姨就是太想你了,才讓雪凝姐用這種方式逼你回來,要不我們給阿姨磕個頭吧?就當是賠罪了。”
她說着就要下跪,膝蓋剛彎到一半,突然“哎呀”一聲捂住腳踝。
“好痛。”
祁誠立刻慌了,蹲下去扶她:“怎麼了?是不是崴到了?”
“剛才被花圈絆倒了。”許茉眼眶含淚,偷偷往我這邊瞥。
“都怪我不小心,破壞了阿姨的儀式。”
“跟你沒關系!”祁誠扶着她站起來,惡狠狠地瞪我。
“張雪凝,你非要用這種方式報復我是吧?行,我給你磕這個頭,但你要是敢再拿我媽做文章,我拆了你的骨頭!”
我沒說話,只是朝旁邊的人點了點頭。
她推着一個蓋着白布的推車過來,停在靈堂中央。
“祁先生。”
“這是你母親的遺體,按照規定,家屬可以最後看一眼。”
“之後就可以火化了。”
祁誠的臉瞬間白了,許茉的臉色比他更難看,抓着他胳膊的手都在抖。
“看就看!”祁誠梗着脖子,聲音卻發虛,“我倒要看看你們弄了個什麼假貨來騙我!”
他一步步挪過去,手剛碰到白布,許茉突然尖叫一聲:
“別碰!阿誠,萬一是什麼不好的東西怎麼辦?我們快走吧!我好怕!”
她這一叫,祁誠的手頓在半空,眼神裏的猶豫幾乎要溢出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祁誠,掀開它。看看你到底,欠了她多少。”
8
祁誠不顧許茉阻攔,一把掀開白布。
當他看到母親的遺體滿臉驚恐。
“這不可能。”
這次他給祁母打電話,電話無人接聽。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瞬間跪在他母親面前,不斷拍打自己的臉。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祁誠的目光從母親遺體上挪開,死死盯着我,眼淚混着鼻涕往下淌:
“雪凝,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膝行幾步想抓我的手,被我後退躲開時,整個人重重磕在地上。
“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是我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
周圍的抽泣聲和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
他卻像沒聽見,只是反復扇着自己的臉,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
“媽走的時候一定很想我。可我卻不相信你的話,聽信許茉的鬼話,說那個人是假的,是你找來的演員。”
他突然揪住自己的頭發,聲音嘶啞:
“雪凝,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已經失去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在失去你了。我把所有東西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回來。”
許茉在一旁臉色發白,想拉他卻被甩開。
祁誠猛地想起什麼,踉蹌着起身翻找母親的遺物。
手機從抽屜裏滑出來時,屏幕還亮着那是許茉用ai換臉假扮他母親,時間正是母親出事那天。
許茉早就知道母親離開卻還騙他。
“許茉!”他像頭被激怒的野獸,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這些是你發的?你早就知道我媽不在了?”
許茉被他掐得喘不過氣,尖叫着掙扎:
“祁誠你瘋了!我是爲了你好!”
“爲了他好?”
我突然冷笑,一份文件甩在他們面前。
那是我早就托律師準備好的證據。
祁誠撿起流水看清上面的轉賬記錄,瞳孔驟然收縮。
“你把我賬戶的錢轉走了?還有我媽留給我的房子?!”
真相如驚雷劈在他頭頂,他不敢相信一直喜歡的小蘿莉竟然是這樣的人。
可笑的是他自己還用母親的救命錢給她交違約金!
“是又怎麼樣?”
許茉破罐子破摔,指着我尖叫:
“都是張雪凝逼我的!要不是爲了你卡裏的一百萬,你以爲我會半夜乖乖做你的聆聽者?我以爲你很有錢還想上位,沒想到卡裏的錢都是你老婆的,更何況,你媽本來就病着,死了也是解脫!”
祁誠掐住她:“那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榜一大哥的?你那天本來就要去醫院,想拿我當接盤俠對吧!”
她笑了。
“你找死!”祁誠紅着眼撲過去,兩人扭打在一起。
祁誠像頭失控的困獸,攥着許茉的頭發往地上撞。
許茉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祁誠你就是一個靠女人養的廢物!軟飯都吃不明白!”
“閉嘴!”祁誠一拳砸在她側臉,許茉被打得歪倒在地,嘴角立刻滲出血絲。
她爬起來時眼神怨毒,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往祁誠身上捅:
“我不好過,你也別想活!”
9
刀鋒劃破襯衫的瞬間,祁誠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兩人倒地的瞬間滿地狼藉。
“那一百萬是雪凝給我媽的救命錢!你連救命錢都敢動?!”
祁誠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猛地奪過刀扔到遠處,反手給了許茉一巴掌。
“我媽是怎麼沒的?是不是你氣的?!”
許茉大笑:“我氣的?我氣她的時候你不也在旁邊搭腔呢嗎?”
祁誠破防了,他死死掐住許茉的脖子。
“賤人,還錢!不還就去死!”
許茉的臉憋得通紅,手腳亂蹬。
周圍的親戚終於反應過來,有人沖上去拉架,有人哆嗦着報了警。
警笛聲刺破樓道時,祁誠還在嘶吼着騙子。
直到冰涼的手銬鎖住他的手腕,他才猛地回神。
看着自己被拉開的手,又看看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的許茉,突然癱軟下去。
“雪凝。”他抬頭看我,眼裏是滅頂的絕望。
“我錯了,真的錯了。”
警察帶走祁誠時,他還在掙扎着回頭,嘴裏反復念叨着母親的名字。
而許茉被扶起來後,剛想撒潑,就被另兩名警察攔住:
“許茉女士,涉嫌非法轉移他人財產、故意傷害致人死亡,跟我們走一趟。”
她臉上的囂張瞬間褪得一幹二淨,尖叫着“不是我”。
卻被警察毫不留情地架走。
經過我身邊時,她突然用盡全力瞪我:“張雪凝!你不得好死!”
一個月後,我去警局申請將祁誠帶出來,要和他辦理離婚證。
他雙手被拷上鐵環。
見到我的瞬間,他眼底發青。
我拿出離婚協議。
離婚協議被他一把搶過去攥得邊角發卷。
“雪凝。”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下一秒,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把這份協議撕碎。
我沒說話,早就猜到了,於是準備去車裏拿備份。
剛想繞過他走,手腕卻被他攥住,力道大得發顫:
“雪凝,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是人......可我不能沒有你。”
他眼眶通紅,順着我的手臂往下滑,幾乎要跪在街上。
“媽走了,許茉也進去了,我現在才明白,誰才是真心對我好的。”
我抽回手,語氣平靜:
“祁誠,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不是一句我錯了就能抹平的。”
看着兩邊站着警察,他也不好說什麼,於是草草和我辦理離婚證。
我以爲我和他的緣分到此爲止。
沒想到七年後,他出獄。
拿着離婚證來到我公司樓下。
10
我走出旋轉門時,他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手。
“雪凝,我已經改過自新了。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厭惡地甩開他:“滾。”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卻像沒聽見,第二天直接堵在我家門口,手裏拎着我以前愛吃的早點,袋子上還沾着露水。
“我打聽了,你胃不好,早上得吃熱的。”
他把早點往我手裏塞,指尖冰涼。
“我找了份新工作,在工地搬磚,雖然累,但踏實。等我攢夠錢,就把許茉轉走的那些都給你補回來。”
“雖然時間有點長,但你放心,一百萬這輩子絕對能還給你。”
我看着他手上磨出的繭子,只覺得荒謬:“祁誠,我要的從來不是錢。”
他愣了愣,突然開始翻口袋,掏出個褪色的發圈。
那是我幾年前弄丟的,他當時還罵我粗心。“這個,我一直留着。”
他聲音哽咽:
“我記得你所有喜好,我知道你睡覺愛踢被子,知道你生理期不能吃辣。雪凝,我改,我真的改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我加班,他就在公司樓下等到深夜,手裏舉着杯熱奶茶。
我生病,他跑遍大半個城市買我愛吃的粥,卻只敢放在門衛那裏就走。
甚至我去給祁母上墳,他都遠遠地跟着,在墓碑前磕得頭破血流,一遍遍地說:
“媽,我對不起雪凝”。
那天我淋了雨,他瘋了似的沖過來把傘往我手裏塞,自己淋成落湯雞,咳嗽着說:
“別生病,你生病我心疼。”
我終於忍不住了,看着他凍得發紫的嘴唇,一字一句道:
“祁誠,你不是在挽回我,你是在贖罪。可你的罪,不該由我來赦免。”
“你一門心思撲在許茉身上的時候想沒想過你母親?”
“你爲了給她刷禮物不惜挪用公司公款,你母親病危我告訴你你不信。”
“你親手害死你的母親現在仍然好好的活在這裏給我道歉而不是去爲她懺悔。”
“我要是她都後悔有你這個兒子!”
他僵在原地,雨水順着頭發往下滴,眼裏的光一點點滅了。
他低聲下氣一句又一句:“對不起。”
“那我還能做什麼?”
“放過我。”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了滾,沒說出一個字。我轉身走進雨裏,沒再回頭。
後來聽說,他每個月都會往我卡上打錢,不多,卻是他能拿出的全部。
許茉出獄的那天,他去了監獄門口,沒進去,只是站了很久,然後買了張去南方的火車票,從此沒再出現在這座城市。
我偶爾會收到他的短信,大多是報平安,從不說想念,也從不提復合。
有一次他說:“雪凝,看到你朋友圈發的花開了,真好看。”
我刪掉了短信,看着窗外的陽光,輕輕笑了。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與其糾纏着贖罪,不如各自安好,才算對過往最好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