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暗夜,冷宮深處。
一群太監模樣的人正肆意地戲耍着一個五歲大的孩子。
“來,你跪下,跪下學狗叫,我們就幫你喚太醫過來。”
“快點,不然你這婢女就真死了。”
穿着破舊衣服的孩子,挺直腰脊站着,寒風吹過他瘦小的身體,粉雕玉琢的小臉蛋此刻卻灰撲撲地,甚至有點血跡,而他身後正躺着一個身着丫鬟服飾的女子。
凌羽寒緊握着小拳頭,強行忍住心裏的害怕和要掉不掉的眼淚,開口道:“我是當朝二皇子,我命令你們給我請太醫。”
冷風呼呼肆掠。
太監們互相看了彼此幾眼,突然爆發出更惡劣無恥的大笑。
“哈哈哈,冷宮出身的野孩子,還敢自稱二皇子。”
“你母妃死在冷宮,先皇陛下也已仙去,八歲小太子登基,攝政王監國,你以爲誰還會記得你。”
“還敢在這擺主子的架子,就該讓他也嚐嚐當奴才的滋味。”
沒錯,凌羽寒的身份確實從未得到皇室認可,但他確實是實打實的先皇之子。
以前先皇在世,他們這些冷宮奴才只敢冷落,而如今,連唯一的貼身丫鬟都將要病死,還有誰能保護這五歲大的孩子。
太監們的神色愈加興奮,能把皇家血統當畜生耍,那滋味....太監頭頭掃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子,唇角勾起冷血的笑容,仰仰頭示意身旁的小弟們。
“你們幾個,把咱們尊貴的二皇子壓過來。在我胯下爬過去。”
“哈哈哈,好好好,馬上。”
幾個太監一步步靠近凌羽寒,剛還在強撐的孩子此刻不禁露出害怕的神色,小步後退,嗓音顫抖。
“大...大膽,不許你們碰我,滾開。”
“阿霜,你快醒醒,快醒醒,他們欺負我,嗚嗚嗚....”
小手無助地扯着女子衣袖,猶如最後的救命稻草。
冷霜在一陣疼痛中蘇醒,頭腦發暈,各種記憶在腦海裏碰撞。
靈田、修仙大能來襲、爆炸...娘娘,殿下、冷宮......
信息持續翻滾,直到最後一句話的出現才恍然停止。
“阿霜,求你保護我的孩子。”
孩子?
冷霜“刷”一下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裏,便聽到旁邊傳來的掙扎聲與戲謔聲。
她猛地扭頭看過去,看見幾個大人強壓着一個小孩跪下。
孩子,殿下!!
身體的本能快於大腦,冷霜爬起來,隨手抄起塊石頭就往幾個大人頭上砸過去。
“砰砰砰”幾個腦袋開花。
凌羽寒愣神的瞬間就被冷霜拉回到身後,小朋友驚喜地抬頭,“阿霜,你終於醒了,嗚嗚嗚...。”
受驚的孩子抱着唯一信賴的人,大聲哭泣。
冷霜有點錯愕,但還是抬手摸摸凌羽寒的小腦袋,安撫道:“別怕,我在。”
晚秋的風在深夜更加冷冽,刮疼人臉上的肌膚。
冷霜背着月光站立,全身發燙,頭昏腦脹,但尚未解除的危機讓她不敢鬆懈半分,眼神看着對面的人發沉,手上依然緊握沾了血的石塊。
仔細聽,還有血液滴在地上的聲音,“滴滴答答”,令人心顫。
太監們臉色發白,被砸破頭的幾個更是捂着流血的地方倉皇後退。
都說冷宮鬧鬼,此刻的冷霜真就像從地獄裏爬回人間的冤魂,索命來了。
太監頭頭也是全身冒着冷汗,但到底經驗更足,強行鎮定下來,呵斥其他幾個小太監。
“慌...慌什麼慌,不就一個快病死的丫鬟回光返照,有什麼好怕的。”
說完,還虛張聲勢地繼續叫囂。
“你就是這野孩子的丫鬟冷霜是吧?你主子還小不懂事,你來做個榜樣,從我胯下爬過去,我讓你們日後在冷宮的日子好過點。”
又是一個跟她同名的原主,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嗎?
冷霜心裏想着,面上卻不顯神色,她看見太監頭頭,冷不丁地說道:“冷宮,你說了算數?”
“呵,你們這日常的飯食都靠我們送過來,更別說要買點別的東西了。”
“原來這樣,”難怪敢這麼囂張,是捏着別人的生存咽喉了。
可惜,冷霜最討厭被人威脅。
她勾了勾唇角,“我這身體還很虛弱走不過去,不如麻煩這位爺走近一點,我們更快把事情了結。”
“阿霜,你不要聽他們的,”凌羽寒小手扯住冷霜的衣裙,圓溜溜的大眼睛裏寫着不屈的堅韌。
好萌的小寶貝,冷霜眼底發軟,拍拍凌羽寒的小肩膀,“不怕,沒事的。”
一聲“爺”,把太監頭頭叫得靈魂飛升,剛還發白的臉色此刻興奮的漲紅,在幾個小太監的起哄下,一步步走進冷霜。
而冷霜趁着對面不注意,反手一轉,借着擦臉的間隙,喝了點冰藍草凝露。
在修仙大陸千年難遇的冰藍草,它的凝露據說可以修復身體能量,但品種難得,種植難度高,一天勉強有一滴的凝露更是無價之寶。
冰藍草成熟那天,苗圃遭到襲擊,最終爆炸,所以冷霜還沒來得及感受這凝露的威力。
她剛說的話,也不全是騙人。
原主這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剛剛砸人的那幾下,全靠意志力支撐,冷靜下來後,連站着都很勉強。
而現在...冷霜深呼吸幾下,身體的能量開始回升,她捏了捏手裏的石塊。
揍人,夠用了。
太監頭頭走到冷霜面前,甩開胯下的衣袍,說道:“來吧,”他已經迫不及待。
冷霜挑挑眉,唇邊勾起不屑的笑意,“呵,真像狗一樣,勾勾手就跑過來。”
“你說什麼,”太監頭頭尖叫出聲。
冷霜直接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摁倒在地上,手起石落,砸下去。
“拿着雞毛當令箭,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欺負小孩,毫無人性。”
“不打你,老娘都對不起自己這麼高冷的名字。”
一句一砸,把太監頭頭砸得血花飛濺。
小太監們被嚇壞了,紛紛指着冷霜控訴,“你你你...你大膽,我們要跟大總管告你。”
冷霜聽到,猛地抬頭,眼神在深夜裏發亮,刺得太監們心頭大震。
“告我?去啊,我大不了一死,但你們欺凌皇家血統,我看誰更大膽。”
“都是這深宮冷苑的可憐人,居然還搞霸陵,找死。”
感覺不夠泄憤,冷霜鬆開掐着脖子的手,左右開弓,扇太監頭頭的臉頰。
一掌接着一掌,小太監害怕地跌倒在地。
對啊,凌羽寒雖不被皇室承認,但公然欺辱他如同打皇室的臉面,會被砍頭的。
除非...除非凌羽寒和冷霜都死在今晚,便無人知曉。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就沒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