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紅旗L5,悄無聲息地滑入了帝豪酒店的專屬車道。
這輛車的外形沉穩而內斂,沒有張揚的跑車線條,卻在每一個細節處都透露着不容侵犯的威嚴。它就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在江城這個繁華的鋼鐵叢林裏,緩緩駛過,卻讓所有識貨的目光都爲之凝固。
王靖禮親自爲我拉開車門,恭敬地站在一旁。
我從車上下來,身上的廉價T恤和洗得發白的帆布褲,與這輛價值千萬的座駕形成了極度違和的對比。門口的泊車小弟和迎賓小姐,臉上的職業微笑瞬間僵住,眼神裏充滿了困惑與不解。
他們見過各種各樣的大人物,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組合。
“令主,趙家包下了頂層的帝王廳,安保是他們自己的人。”王靖禮在我身後低聲匯報道,“我已經安排了天機閣的‘暗刺’小隊在酒店外圍待命,只要您一聲令下,他們可以在三分鍾內,讓整個帝豪酒店變成一座孤島。”
“不必。”我擺了擺手,“幾只蒼蠅而已,還用不着這麼大陣仗。”
我邁步向酒店大門走去。
門口兩個穿着黑色西裝、戴着耳麥的彪形大漢立刻伸手將我攔住。他們眼神銳利,太陽穴高高鼓起,身上透着一股血腥氣,顯然是見過血的練家子。
“站住!今晚帝王廳被趙家包了,閒雜人等,不得入內!”爲首的那個刀疤臉冷冷地說道,目光在我身上掃過,充滿了不屑。
我沒有理他,繼續向前走。
“小子,你他媽耳朵聾了?”刀疤臉臉色一沉,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向我的肩膀抓來,指節上帶着凌厲的風聲。這一抓要是抓實了,尋常人的鎖骨都能被他捏碎。
在他看來,對付我這種瘦弱的“鄉巴佬”,這一招已經綽綽有餘。
然而,他的手在距離我肩膀還有半寸的地方,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了我的身前。
刀疤臉的臉色驟然大變,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臉都憋成了豬肝色,可他的手指,依舊紋絲不動。
他的同伴見狀,也是一臉駭然,立刻從腰間摸向了什麼東西。
我有些不耐煩了。
“滾。”
我只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一股磅礴的氣勁,以我爲中心,猛然爆發開來!
那兩個壯碩如牛的保鏢,就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迎面撞上,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十幾米外的大理石柱上,口噴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整個酒店大堂,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驚駭與不可思議。
前台小姐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剛才還對我愛答不理的酒店經理,此刻雙腿已經開始打顫。
我視若無睹,徑直走向電梯。王靖禮緊隨其後,順手從懷裏掏出一張黑金卡,丟給那個嚇傻了的酒店經理。
“天機閣辦事,清場。今天酒店所有的損失,我十倍賠償。”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喧囂與震驚。
……
帝王廳。
奢華的水晶吊燈下,巨大的圓桌旁,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主位上,一個五十多歲、面容陰鷙的男人,正慢條斯理地用雪茄剪修着一支古巴雪茄。他就是趙家的家主,趙天雄。
他的下手邊,坐着一個頭發花白、面帶愁容的男人,正是蘇家家主,蘇振國。
而在蘇振國的身旁,坐着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
她靜靜地坐在那裏,背脊挺得筆直,宛如一株遺世獨立的雪蓮。她的容貌,比資料照片上還要美上三分,清麗絕倫,卻又冷若冰霜。一雙明眸裏,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深深的疲憊和一絲決絕。
她,就是蘇清瑤。
我的未婚妻。
“蘇老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趙天雄點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繚繞在他那張充滿算計的臉上,“今天,我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清瑤嫁給小楓,我們就是一家人。你蘇氏集團的窟窿,我趙家幫你填。從此以後,在江城,你蘇家可以橫着走。”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如果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明天一早,你就會在新聞上看到蘇氏集團破產清算的消息。到時候,你,還有你的兩個寶貝女兒,會是什麼下場,我想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赤裸裸的威脅。
蘇振國的臉色一片慘白,端着茶杯的手不停地顫抖,茶水都灑了出來。他哀求地看向自己的女兒:“清瑤……”
蘇清瑤放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卻沒有絲毫感覺。
她知道,父親已經扛不住了。整個蘇家,都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她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芒似乎也熄滅了。她看着趙天雄,聲音清冷,卻帶着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我答應你。但是,你要保證,放過蘇家。”
“哈哈哈!好!識時務者爲俊傑!”趙天雄得意地大笑起來,笑聲在整個包廂裏回蕩,充滿了勝利者的姿態,“清瑤侄女果然是聰明人!來,爲了我們兩家即將到來的喜事,我們幹一杯!”
他舉起酒杯,臉上的笑容無比刺眼。
蘇振國如蒙大赦,也顫巍巍地舉起了酒杯。
只有蘇清瑤,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像一尊即將破碎的玉雕。
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就在這時。
“吱呀——”
包廂那扇厚重的紅木大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地推開了。
一個穿着普通,身形清瘦的年輕人,背着一個帆布包,緩步走了進來。
他的出現,是如此的突兀,瞬間打破了房間裏的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他。
趙天雄的笑聲戛然而止,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進來的?外面的保鏢呢?”
蘇振國也是一臉錯愕。
唯有蘇清瑤,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認出了我。
或者說,她認出了我這張臉。今天下午,助理琳達給她發來的照片裏,就是這個年輕人。那個拿着一紙荒唐婚約,從山裏來的“未婚夫”,陳淵。
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怎麼敢來這裏?
我沒有理會趙天雄的質問,目光徑直越過他,落在了蘇清瑤的身上。
四目相對。
我從她的眼神裏,讀懂了震驚、困惑、以及一絲……將我視作麻煩的厭煩。
我笑了笑,然後將目光轉向主位上的趙天雄,語氣平淡,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這場宴會,好像沒請我。”
“但我這個人,喜歡湊熱鬧。”
我一步步向圓桌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特別是,當我聽說,有人想打我未婚妻的主意時。”
轟!
最後一句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寂靜的帝王廳裏轟然炸響!
趙天雄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蘇振國手裏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而蘇清瑤,那張萬年冰封的絕美臉龐上,終於第一次,露出了名爲“駭然”的神情。
她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我,聲音因爲震驚而變得有些尖銳:“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