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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總裁出差的第七天,沈瑾年突然接到了同事的來電。
“瑾年哥,裴總被人舉報賣淫,現在人被抓去了警局。”
“她本來聯系的我,但我實在沒時間,你能不能替我跑一趟接人?”
這通電話打的沈瑾年當頭一棒,因爲裴盛歡是他的老板,也是他的妻子。
而現在,他只能起床,在寒冬的深夜趕往警察局接人。
監控室的錄頻裏,男人穿着一身名牌西裝,在警察的審問下,得意的炫耀着:
“什麼賣 淫 嫖 娼,不正當關系,你們說話也太難聽了。”
“我這身西裝可是我女朋友送的,價值百萬,除此之外,我的戒指手表,包括我名下的獨棟別墅和豪車,都是她送給我的,警察同志,我找了個有錢的女朋友,不犯法吧?”
審問的警察面色嚴肅,再次詢問:“按照你說的,你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酒店,並神神秘秘的先後進入?”
男人笑着往後靠了靠,意味深長的笑道:“警官,有錢人嘛,豪宅裏做膩了,出來住個酒店,來一點角色扮演的刺激小遊戲,你懂的。”
畫面一轉,坐在那的變成了身形較小的裴盛歡。
看着男人審問的視頻,她迷人的臉上笑容溫柔:“警官,事情就是他說的那樣,我們是情侶關系。”
“情侶”那個字眼刺的沈瑾年指尖輕顫,而看清男人的那張臉,更讓他頭皮發麻。
那個人,是大學校園霸凌他整整四年的室友,他迄今爲止的噩夢。
——江問澤。
如今,他卻親耳聽見自己的妻子,承認與他的仇人是情侶關系。
監控室的門被人悄然打開,有人匆匆送了東西來。
“隊長,這是女方提供的證據,是他們近半年來床事的......視頻。”
沈瑾年猛的抬頭,一眼便認出了裴盛歡的手機。
手機上若隱若現的肉色,如銀針刺痛了他的眼。
那手機遞出來也沒人敢接。
旁邊年紀輕的女警羞的直低頭:“看來是惡意舉報,他們的情侶身份也坐實了,要不把人放了?”
負責警察看向沈瑾年:“先生,你在保證書上籤個字,確認他們是情侶關系,我們就可以放人了。”
確認......他們的......情侶關系......
看着早已經擬好的保證書,他久久回不過神。
甚至想一怒之下將紙張撕個稀碎,可最後,他還是籤了名字。
從警局出來時,沈瑾年雙目無神,差點被門檻絆了個跟頭。
屋外的冷風如刀子般打在臉上,他的雙眼猩紅。
他和裴盛歡結婚七年,相識那天,他被江問澤打的鼻青臉腫,還脫了他的褲子。
他用錄下視頻威脅他時,是她帶着警察匆匆趕來。
她將校服外套遞給他,又借機要求江問澤刪除了手機裏所有的視頻。
從那之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她。
兩人情投意合,在畢業後便結了婚。
那時,她在婚禮上宣誓:“要和沈瑾年白頭到老,相守一生。”
婚禮過後,裴盛歡強勢接管家族企業,成爲裴氏第一任女總裁。
那時,不少男人借機靠近,烏龍事件頻出。
沈瑾年表面不說,心底裏也不算好受。
裴盛歡發現時,認真問他:“老公,要不你來當我的秘書吧?有你這個大帥哥在我身邊幫我,其他男人,我看都不看一眼。”
他聽進去了,也真的去了。
可自那天開始,他的婚姻變成隱婚,只因她說“這種關系暴露在公司不合適”。
當時的沈瑾年欣然接受了。
幾年來,裴盛歡在他重病時,幾乎不眠不休的在病床邊守了一個月。在他落魄時,送上價值千萬的股份轉讓書。在他出車禍生死未卜時,哭着說要同他一起死。
他以爲,兩人的感情是天造地和。
可這段感情,在七年後的今天,爛掉了。
他想不明白,裴盛歡明知道他大學四年受過的折磨和苦痛,明知他對江問澤的滿腔恨意。
可她還是背叛了他,甚至和校園霸凌他的對象在一起,半年之久。
回想起審問監控裏她看到江問澤時的溫柔與羞怯,還有那手機裏的情愛視頻,像是千萬把刀子劃開他的心髒,而痛苦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人喘不過氣。
沈瑾年苦笑,被寒風打了一巴掌。
耳邊呼嘯的冷風,似乎也在嘲諷他的愚蠢。
而身後,傳來江問澤打趣的說笑:“這可是警察局,你這雙小手再亂動,我們就來點刺激的,再被抓進去一次?”
裴盛歡的笑聲中夾着曖昧:“你可以試試啊。”
沈瑾年轉身,兩人的說笑聲在此刻戛然而止。
裴盛歡看到他時,眸中錯愕一閃而過。
她臉上心虛一閃而過,悄然與江問澤拉開了點距離:“沈秘書,你怎麼來了?”
好一個沈秘書。
沈瑾年苦笑:“小劉有事,只能叫我幫忙。”
他拳頭緊握,只淡淡掃了眼正笑着與他打招呼的江問澤,深吸了口氣:“裴總,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他和裴盛歡的視線交匯處,帶着別樣的情緒。
女人正欲靠近時,手腕卻被江問澤緊緊拉住。
他聳聳肩,賣慘道:“裴總,我大半夜從警局出來可都是因爲你,你就這麼跟別人走,對我是不是太狠心了點?”
不等裴盛歡回答,沈瑾年便先一步出聲提醒:“裴總,這件事情傳出去的話,你......”
他話音未落,便被裴盛歡出聲打斷:“江問澤是我帶來的,我確實該爲他負責。”
她的目光變幻莫測,看着他時,清亮的眼睛眨呀眨:
“你先回去吧,辛苦費算在這個月的獎金裏。”
從前每次示意他僞裝身份時,她總是這樣撒嬌似的眨眼。
那時候他覺得有意思,便成了兩人的情趣。
可現在看到,太諷刺。
他真想直接質問“你明知我恨他,爲什麼要背叛我,跟他在一起?”
可他說不出口。
做她男秘書的六年間,他處理事情從無差錯。她不願暴露關系,他便處處配合。
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們的關系,是見不得光的。
等不到他開口,裴盛歡便跟他打了聲招呼,和江問澤並肩往反方向走去。
男人回頭時,笑容挑釁的朝着他招招手,語調上揚:“沈秘書,再見咯。”
那個稱呼,似乎是有意提醒他。
他的身份,只是秘書。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裴盛歡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沈瑾年自嘲似的搖搖頭。
所以他頂着寒風過來跑這一趟,卻是給妻子和別的男人做了嫁衣。
到頭來,什麼也不是。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用凍僵的手哆嗦着撥通了國外的電話。
“老師,現在決定參與您的團隊,還來得及嗎?”
既然裴盛歡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那這段已經爛了的感情。
他也不會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