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胎兒發育的很好,五個月需要引產,對身體傷害很大。你原本就體質特殊,要是打了,以後怕是很難再懷上,需要你丈夫的籤字才可以進行手術。”
“姜小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姜晚西回過神,目光重新聚焦在醫生臉上:“一定要男方的同意嗎?”
“需要證明男方也不想要這個孩子。”
姜晚西手指點開微信,搜索【小羊睡不醒】,點進進入窗口,播放視頻。
鏡頭對準沙發,白 皙小腿搭在神色的西褲上。
對話清晰傳來。
“乖,孩子只是個意外,你知道的,我對她只有責任,沒有感情,如果不是意外,怎麼會到現在才懷上?”
女人委屈地聲音響起,“爲了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我現在也懷孕了,明明都是你的孩子,憑什麼我的孩子要做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那你想怎麼辦?讓她把孩子拿掉,嗯?”男人聲音寵溺,但卻透着幾分冷意。
雖然沒有畫面,但兩人的關系已經不言而喻。
姜晚西點了暫停,聲音到此戛然而止。
她的臉色已經接近透明,不論多少次看這個視頻,依舊令她心如刀攪。
姜晚西再次詢問,“這可以證明男方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醫生沉默瞬間:“需要男方籤字,這個沒法證明什麼的。”
“謝謝。”
——
晚上,浴室。
淅淅瀝瀝地水花沖刷着姜晚西的臉頰,腦海裏回蕩的全是視頻中的對話。
冷水刺骨,寒意絲絲縷縷的鑽進毛孔。
忽然,一只手從身後將她環住,姜晚西忽地睜眼。
她轉頭看去,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在眼前放大。
男人的眉頭蹙了蹙,“怎麼是冷水?”
他說着便要去關掉水龍頭,姜晚西卻按住了他的手。
姜晚西轉身看向男人。
冰涼的水花沖刷着兩人,不過片刻,男人身上的黑色襯衣盡數被打溼,緊緊貼在他身上,可見若隱若現的腹肌線條。
姜晚西扯着嘴角,露出幾分自嘲,“你還會在意這些嗎?”
幾縷散落的發絲垂落在臉頰,還有些許水珠,深邃幽深的眸子落在姜晚西身上,帶着幾分審視。
旋即,他抬手,修長的手指按在水龍頭上,強行關了花灑。
“你又在鬧什麼?”
“我鬧?”姜晚西有些想笑,可牽了牽嘴角,卻只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她不想多說,抓起浴巾裹在身上,轉身就要走。
但下一刻,又被男人鉗着手腕,拽了回去。
或許是姜晚西的眼神太過冰冷,霍敘眼神揉了下來。
“誰欺負你了?”他摟住姜晚西的腰肢,另一只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低沉的開口,“是不是它?”
姜晚西望着男人虛僞的溫柔,心底的冷意更深,還有說不出的厭惡。
若非那個視頻,她或許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還有另外一面。
姜晚西的手覆蓋在他的大手上,輕聲道,“是啊,那我去打掉好不好?”
霍敘笑了一聲,笑的有些漫不經心,顯然沒把她的話當真。
他捏住姜晚西的手,聲音低沉,“你舍得嗎?”
“我舍得啊,反正你也不想要,與其讓它生下來就沒有爸爸,那還不如打掉,免得將來它和你一樣。”
姜晚西聲音落下,浴室裏陷入了死寂,沒擰緊的水龍頭,水滴滴答滴答砸在冰冷的瓷磚上,格外清晰。
男人眼底陰沉一點點暈開,那點柔和頃刻間無影無蹤,只剩下寒意,“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姜晚西憎惡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掙脫他的手。
但他的手像鉗子一般,死死的攥着姜晚西。
他靠近姜晚西,一股無形的壓迫籠罩而來,他聲音冷到了極致,“姜晚西,你再說一遍,什麼叫,和我一樣?”
姜晚西目光閃了閃,霍敘年少時,他母親去世後,被他父親和後媽放逐到了鄉下,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過着淒慘狼狽的生活,這段過往,是任何人都不敢觸碰的雷區。
可笑的是,如今的他,又走上了他父親的老路,他竟然還有資格生氣。
不得不說,他們霍家的遺傳基因,真是強大。
姜晚西剛要開口,他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這麼晚,打電話來的,相必也沒有其他人了。
霍敘並沒有着急接,森冷的目光停在姜晚西臉上良久,像是要將她看穿。
就在姜晚西以爲,他不會接這個電話的時候,霍敘放開了她。
與他放開的同時,姜晚西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手指落在姜晚西的臉頰上,將她貼在臉上的溼發撥至耳後,嗓音又恢復了正常。
“下次別再說這種話,我不喜歡聽。”
扔下這句話,霍敘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浴室,並接起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可笑,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不知道還在期待什麼。
姜晚西走出浴室,拿起毛巾,隨意擦了擦頭發,又將頭發吹幹。
出來後,姜晚西看到正在收拾房間的何媽,開口問道,“霍敘呢?”
何媽抬頭說道,“先生在樓上,應該在書房。”
姜晚西點點頭,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徑直朝着樓上走去。
來到書房門口,姜晚西推開門。
霍敘已經換上了浴袍,散漫地斜靠在沙發上,正在打電話。
姜晚西不知道他在跟誰打,但能從他溫柔的語氣不難聽出。
“聽話,今晚不行。”
“你喜歡就好。”
姜晚西來到他跟前,將文件打開,放在他面前。
順帶將筆也低了過去。
霍敘垂眸瞥了眼文件,上面寫着什麼賬單。
他瞥了眼姜晚西,對電話裏說了聲等會兒。
便隨手將筆接了過來,坐直了身體。
然後,龍飛鳳舞的籤下他的大名。
第二頁,第三頁,他都沒看,單手翻開,利落的籤下名字。
看到他籤完字,姜晚西捏緊的拳頭,也緩緩鬆開。
趕緊將文件收了起來抱在懷裏,她看着霍敘,幾番欲言又止。
“還有事?”
姜晚西抿了抿唇,搖頭,轉身離開了書房。
來到臥室,她翻開文件,將上面兩張賬單取了下來。
最後一張,上面寫的赫然是引產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