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娟不出意外的又嬌氣的抱怨了幾聲,趙剛也當沒聽見,臉上依舊是憨厚的笑容,推門帶她們進院子。
“行李先放院子裏,我帶你們看看住處。男同志住東廂房,女同志住西廂房。”
許穎拎着自己的行李——一個打着補丁的帆布包,看着不小,其實除去鋪蓋,裏面的東西少得可憐。
上輩子她一穿過來,籤到的新手大禮包就給她獎勵了不少東西。
雖然到了知青點,包袱還是同一個,但是裏面破舊的鋪蓋行李都被她換成了系統贈送的好東西。
之後更是用籤到的錢去公社置辦了不少家當,開局就沒差過錢票,
簡單來說就是,短暫的苦過,但是絕對沒窮過。
如今卻只能靠這寒酸的行李度日,直到那個該死的系統綁定完成。
想到這裏,許穎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聽着腦海裏即將到到位的播報聲,許穎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點點。
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西廂房是個大通間,靠牆是一排土炕,上面鋪着草席。
牆角堆着幾個木箱,應該是老知青們的私人物品。
窗戶很小,室內光線昏暗。
炕上已經擺了四個鋪蓋,本來看着還算寬敞。
雖然女孩是身材纖細,但是耐不住人多,等她跟孫娟的鋪蓋一放上去,估計睡覺都得人擠人了。
在孫娟有動作之前,許穎把自己的鋪蓋放在了靠近炕尾那個鋪蓋的邊上。
炕尾那個位置睡的是一位老知青,雖然性格孤僻了些,但至少愛幹淨。
想到上輩子挨着另一邊,後面被傳染了虱子,許穎就覺得頭皮發麻。
雖然這邊能離得遠些,但是還是在一張炕上,頭都是朝一個方向的,睡下去總會被撞上的。
她現在看着自己先占住的鋪位也不順眼了,恨不得直接打地鋪。
可房間就這麼大,下面放了木箱之後,只剩一條狹長的走道。
打地鋪的想法完全不現實。
像那些年代文男女主一樣自己搬出去住?
她上輩子也不是沒想過,但現實哪有小說那麼簡單。
上輩子她剛來時就打聽過,村裏根本沒有多餘的房子。
村民們自己都住得緊巴巴的,誰會租給知青?
至於自己建房,呵......
就知青點和村裏面那些人,是嫌自己錢多了等着人來算計嘛?
她上輩子倒不是沒盤算過這事,但是一打聽完就偃旗息鼓了。
前一個例子還血淋淋的擺在那,所以,後面寧願忍受被傳染虱子的痛苦,也不再想這一出了。
更別說現在她兜裏就剩八塊三毛錢,連塊磚都買不起。
正想着,孫娟已經尖着嗓子叫起來,“這怎麼住人啊?連張正經床都沒有!”
她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拎起炕上發黃的草席,“這上面還有跳蚤吧?”
趙剛聽到聲音趕過來,畢竟是女知青的房間,他不好直接進,只站在門口,“孫同志,農村條件有限。這草席都是曬過的,很幹淨。”
雖然語氣還算正常,但是許穎已經看到了他發僵的笑臉。
“幹淨?”孫娟誇張地後退兩步,“這黑乎乎的被子都能立起來了吧?我不管,我要換地方住!”
許穎默默把鋪蓋卷往邊上挪了挪。
上輩子孫娟也是鬧了這一出,最後......
“村裏確實沒有其他住處。”趙剛搓着手,“要不你先住下,等秋收後村裏寬裕了,再想辦法?”
“秋收?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孫娟跺着腳,“我現在就要換!你們這是虐待知青!我要去公社告狀!”
屋裏突然安靜下來。
趙剛原本僵硬的臉色都變綠了,正要說話,門口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告狀?好啊,正好讓公社領導看看,城裏來的嬌小姐是怎麼嫌棄貧下中農的生活條件的。“
許穎轉頭看去,一個扎着麻花辮的姑娘站在趙剛的身後。
趙剛側身,把來人的身影完全顯現出來。
她穿着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褲腳卷到小腿,露出曬得黝黑的皮膚。
“葉小麗”趙剛如蒙大赦,“你來正好,幫新同志安頓一下。”
葉小麗知青點的的刺頭之一,雖然是去年才下鄉,但也憑自己的一己之力,在知青點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而且她最看不慣孫娟這種嬌氣包。
“刺頭”對“刺頭”,雖然鬧騰了點,但是效果還是不錯的。
“安頓什麼呀,”葉小麗走進來,一把掀開另一邊自己的鋪蓋,“嫌髒就別睡,打地鋪唄。反正天熱得很,還是地上涼快。”
孫娟氣得臉都紅了,“你、你什麼態度!”
“就這態度。”葉小麗拍拍炕沿,“看清楚,這炕還是去年村裏特意爲你們新知青盤的。知道費了多少工分嗎?不知好歹。”
許穎適時插話,“姐,我這鋪蓋放這兒行嗎?”她指着炕尾的位置。
葉小麗掃她一眼,看着這個新來的瘦瘦弱弱,長得不怎麼樣,但是對她還算是“恭敬”,臉色緩和了些。
“行啊。”
雖然何玉姍她不喜歡,可這個炕只有那麼大,總要有人睡她邊上的。
而且新來這個“醜小鴨”人家也沒錯,她葉小麗還是很講道理的。
其實,要不是沒得選擇,許穎連這個位置也不想選。
何玉姍雖然愛幹淨,但卻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而且跟葉小麗之間......
想想許穎都覺的一身雞皮疙瘩。
系統還沒到位,活不活還不確定,現實中的流程得先走完。
現在,也只能是矮子裏面拔將軍了吧。
孫娟孤立無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這時門外又進來三個女知青,領頭的個子很高,剪着齊耳短發。
“新同志來了?”高個女生笑着打招呼,“我是王麗英,這是李曉梅和何玉姍。”
王麗英是跟趙剛同一批下鄉的,到今年已經是7年的老知青了,是知青點當之無愧的大姐。
許穎未來的右邊的“床伴”何玉姍,手腕上戴着一塊梅花牌手表——這年頭可是稀罕物。
即使是幹農活,身上也都穿的不差,打眼一看就知道家裏條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