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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送蘇柔去醫院的路上。
顧寒洲總覺得心神不寧,上一次這樣還是林晚星被綁架瀕死的時候。
他忽然想起臨走前林晚星那絕望的眼神。
曾經最無助時,林晚星都沒有那麼絕望,他忍不住掏出手機想要給林晚星打電話。
蘇柔卻淚眼汪汪看着他,猛然劇烈咳嗽。
“沒關系的,寒洲,你要是想給林小姐打電話就打吧,今天這件事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蘇柔的善解人意讓顧寒洲改了主意。
他輕輕在蘇柔額頭一吻,“柔柔就是太善良了,林晚星做錯了事情就該付出代價。”
顧寒洲將手機關機,安心的陪伴在蘇柔身邊。
一整個晚上,顧寒洲心亂如麻。
無數次想要給林晚星打去電話,卻又停住了手。
他想,一定是自己的縱容慣壞了林晚星,一定要讓她知道自己錯了。
直到中午,蘇柔從睡夢中醒來。
他才打開手機,迫不及待地給林晚星撥去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蘇柔在一旁溫柔道。
“林小姐是不是還在生氣,沒關系,寒洲,等會我就出院回家,親自向林小姐道歉。”
顧寒洲一把將手機砸向牆壁,手機瞬間四分五裂。
望着蘇柔蒼白的臉龐,他這才意識到,他情緒失控了。
顧寒洲搓了搓臉,強行整理好情緒,小心翼翼將受驚的蘇柔攬在懷裏。
“好了,我的小管家婆,你只用負責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好不好?”
當天下午,經過醫生診斷,蘇柔可以出院。
顧寒洲迫不及待地帶着她回了家。
一進家門,入鼻全是大火留下的煙熏味。
蘇柔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顧寒洲卻置若罔聞,不管不顧去了主臥。
看見那張粉色公主床,才想起來自己爲了蘇柔將林晚星趕了出去。
心裏忽然纏上一絲絲愧疚,很快被拋之於腦後。
他興沖沖打開客臥的門。
令他失望的是,他幻想的倩影卻沒有出現。
顧寒洲只覺得心髒傳來一陣頓痛,隨即而來的是遍布他胸腔的恐慌。
他大聲呼喊着林晚星的名字。
可是卻毫無應答。
微風將書桌上的一張紙吹到顧寒洲腳下。
顧寒洲定睛一看,紙上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映入眼簾。
他不可置信地確定了一遍。
林晚星熟悉的籤字出現在右下角。
他仔仔細細盯着那秀麗的小字,力道堅定。
顧寒洲想從中找出一絲作假的可能。
可是沒有。
顧寒洲忽然覺得天旋地轉,他忽然意識到林晚星真的想要和他離婚。
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那個陪伴他從籍籍無名到功成名就的女孩。
那個曾經他們許下相伴一生誓言的女孩,真的率先離開了他。
在他最愛她這年。
顧寒洲的淚水一滴滴打溼了離婚協議。
蘇柔手足無措想要安慰他,卻被顧寒洲一把推開。
她不認識這個顧寒洲,顧寒洲在她眼裏從來都是強大,不肯示弱的樣子。
平生第一次,她看見顧寒洲哭的像個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一樣。
06
第二天一早,蘇柔在客臥裏看見了一夜沒睡,神情狼狽的顧寒洲。
這個在黑道呼風喚雨的人,此刻居然無助弱小的像個孩子。
蘇柔眼眶含淚,“都是我不好,寒洲,我就不該出現在你的世界,不該打擾你和林晚星,我現在就走,你去把林小姐追回來好不好。”
顧寒洲一夜未睡的嗓音沙啞。
“不怪你,錯的一直都是我,是我從一開始就讓晚星失望,以至於她連一聲再見都不肯和我說。”
蘇柔作勢要走,見顧寒洲沒有挽留的意思。
忍不住咬緊了牙關,驟然暈倒在地。
顧寒洲連忙起身將她送往醫院。
醫生診斷蘇柔身體虛弱,需要入院觀察。
顧寒洲連忙回家打包行李。
剛一下樓,發現沒帶跑車鑰匙。
等再次回到病房時。
卻看見本該虛弱的蘇柔正坐在主治醫生懷裏激情擁吻。
醫生的手遊走在蘇柔的身上,蘇柔面色酡紅地發出嬌喘。
“醫生,只要你幫我留住寒洲,不讓他去找那個賤女人,你想要我幹什麼我都可以!”
醫生淫邪一笑,“你把身子給我,不怕你的小男友吃醋?”
“他還對那個賤女人有感情,我都這麼陷害她,顧寒洲還是心心念念不肯離婚,可見也不是真愛我!”
顧寒洲只覺得天崩地裂,原來一切都是蘇柔的陷害。
他雙手抱頭,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他爲了一個謊話連篇的女人放棄了最愛他的女孩。
顧寒洲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力度之大讓病房的蘇柔都聽見了。
蘇柔循聲望去,顧寒洲雙目血紅的盯着她和主治醫生。
她尖叫一聲,隨即帶着哭腔道。
“寒洲,你可算來了,這個醫生強奸我!”
她話剛說完,主治醫師也慌張解釋,“不是,是這個賤女人主動勾引我的,她說讓我作假病例,她就給我五十萬。”
回答他們的只有顧寒洲冷漠的眼神。
當天下午,主治醫生被警察帶走。
蘇柔因爲涉嫌賄賂醫務人員被判處監獄。
顧寒洲親自送去的監獄,無論一路上蘇柔哭的梨花帶雨。
他冷冷看着蘇柔被帶進了監獄,吩咐獄警好好整治這對野鴛鴦。
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做完一切後,顧寒洲顫抖着手點燃了支煙。
他一遍又一遍撥打那熟悉的電話號碼,直到手機沒電關機。
可那頭再也不會傳來嬌俏的女聲。
他恍然意識到,
那個最愛她的女孩被他親手弄丟了。
07
哀莫之心大於死。
可真到了死亡的那一刻,我還是後悔了。
我浪費了前半身在顧寒洲身上,難道還要把後半生也賠上嗎?
我不願意。
我拼盡最後一口氣呼喊求救,被隔壁好心鄰居聽見。
她不顧危險將我背出火場。
爲了表達感謝,我將手上最後值錢的鑽戒送給了她。
至此,我和顧寒洲最後一絲羈絆也被我親手斬斷。
我忽然覺得一陣輕鬆。
休息好後,我打車前往機場。
登上了那班前往國外的飛機。
在那裏,有新的生活在等我。
到s國的第二天,我就被老師帶着前往新公司任職。
大學時候,我曾是她最看好的關門弟子。
老師不止一次勸我和她出國工作。
不要爲了愛情放棄事業。
可那時候我滿心滿眼都是顧寒洲,只能辜負了她的期待。
好在現在還爲時不晚。
有老師爲我的保駕護航,我的事業格外順利。
第三個月,我就已經憑借能力成功獲得了股東的投票。
成爲公司執行總裁。
事業蒸蒸日上,老師又爲我安排相親。
相親對象是老師的獨子,也是我的師兄周遠。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具渾身是疤的身體委實配不上師兄。
師兄卻只在沉默良久後,眼眶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見我退縮,師兄紅着眼眶向我坦誠他的愛意。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曾經有個人愛過我這麼多年。
在那之後,師兄不再隱藏愛意。
他的愛意猶如月光一般柔和。
不像顧寒洲那樣決絕不顧一切。
我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他對我的愛意。
過年那天,我和師兄結婚了。
婚後第三個月,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個孩子來的巧,檢查出那天剛好是師兄的30歲生日。
想着給師兄一個生日驚喜。
我特意提早回家布置。
臨近傍晚,大門被敲響。
我笑着準備迎接我的丈夫,未來孩子的爸爸。
卻沒想到來人居然是顧寒洲。
看見我第一眼,他眼眶發紅,洶涌的眼淚不斷落下。
說來也是奇怪。
以前顧寒洲落淚,我會心疼到無以復加。
可現在我卻覺得格外厭煩。
我冷漠地準備合上大門,顧寒洲卻用手擋在門縫。
他卑微乞求道。
“晚星,再讓我看一眼好不好,再讓我看一眼,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我平靜看着他,顧寒洲比之前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眉宇間的意氣風發消失不見,看上去格外顯老。
“看夠了嗎?可以走了嗎?”
顧寒洲死死盯着我,“晚星,我錯了,我錯的離譜,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你不能不要我,蘇柔已經被我送進鑑於了,你和我回家,我任憑你處置好不好?”
我不由覺得好笑,這個曾經無數次爲了蘇柔傷害我的人,眼下卻卑微求我回去。
明明當初傷害我最多的也是他。
我搖了搖頭,“顧寒洲,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們的開始是一場欺騙,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注定不會有好結局。”
顧寒洲猛烈搖頭,“你曾經那麼愛我,我也那麼愛你,晚星,我們曾經生死與共,你真的能放下我和別人重新開始嗎?”
我抬起頭,眼神亮晶晶看着顧寒洲身後。
顧寒洲卻以爲我同意了。
“晚星,你和我回家,我把顧家一切都給你,我們生個寶寶,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我卻沒有搭理他,走向他身後,撲在高大儒雅的男人懷裏。
“周遠,生日快樂。”
我踮起腳尖,在顧寒洲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親親吻了上去。
周遠似乎也是想要宣示主權,我們吻了幾分鍾。
他才鬆開我,我笑着向他介紹。
“顧寒洲,我的前夫。”
說完輕撫着肚子,笑吟吟看着顧寒洲,“這是周遠,我的丈夫,也是我未來孩子的父親。”
周遠驚喜地看着我,見我點頭。
興奮的將我抱起來,“我們有孩子了,晚星,我永遠愛你們。”
顧寒洲卻好似木頭人一樣呆在原地。
喃喃自語道:“晚星,你是不是故意找人演戲騙我,我知道我做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將孕檢報告拍在他面前。
他顫抖着手接過,一字一句地辨認着。
“不,不可能,晚星,你怎麼能和別人在一起!”
我冷笑着看着他,“當初你爲了蘇柔一次次傷害我,現在我離開了你又來裝深情,顧寒洲,你比蘇柔還讓我惡心!”
周遠抱着我關上房門,任憑門外的顧寒洲怎麼發瘋。
第二天一早,顧寒洲因擾民被遣送出境。
七個月後,我和周遠的女兒周星兒出生。
我真真正正擁有了一個家。
星兒一歲那年,我收到了顧寒洲的死訊。
他私自開飛機想要入境。
卻因霧天迷失方向,撞上山峰,屍骨無存。
周遠擔心的看着我。
我卻只是笑笑,從重獲新生那天起,我的往後人生,我只爲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