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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這姑娘真是瘋了！”
病房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在我身上。
我握着協議書的手開始發抖，不是害怕，是憤怒到了極點。三個月的委屈和疲憊在這一刻全部涌上心頭。
穆雅突然哭着跪倒在我面前。
“清清，你別這樣，會把媽氣死的！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回來！”
她跪得那麼標準，眼淚掉得那麼及時，就像排練過無數次。
這一跪，瞬間激起所有人的同情心。我看着她，心裏涌起一陣惡心。
“你看你妹妹多懂事！”
“跪下求你了你還不滿足？”
“真是白眼狼！養了個仇人！”
病房裏的憤怒全部涌向我，每一道目光都像刀子。我感受到了什麼叫衆叛親離。
之前那個大媽沖上來就要搶我手裏的協議書。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狠心！我替你媽教訓你！”
她的手剛碰到紙，我猛地抽回來，護在胸前。
“別碰我的東西。”
一個年輕的陪護拿出手機開始直播，眼裏閃着興奮的光。
“家人們快來看，女兒爲錢逼瘋病母，現場版農夫與蛇！”
手機屏幕裏瞬間涌入無數彈幕，每一條都在審判我。
“這女的有病吧？”
“爲了三萬塊連媽都不要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可怕！”
“人血饅頭真香啊！”
我被衆人推搡着，每個人都在指責我。情緒在胸口翻滾，像要爆炸的火山。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穆雅，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結婚時，我媽把我攢了兩年的學費全給了她當嫁妝。
那時她也是這樣哭着說“都是我不好”。
我猛地推開所有人，指着穆雅吼道：
“你不是來看媽的，你是來要錢還你那還不上的網貸吧！”
這句話一出，穆雅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她跪在地上，身體僵硬了一秒，眼神閃爍着慌亂。
我媽卻立刻反駁，聲音尖銳得刺破耳膜：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姐夫家那麼有錢，會缺你這三萬塊？你就是嫉妒你姐過得比你好！”
她護犢子護得那麼急，聲音都破了音，臉漲得通紅。
穆雅反應過來，從地上彈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惱羞成怒。
啪！
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穆清！你爲什麼要這麼污蔑我！我對你這麼好，你卻這樣想我！”
火辣辣的疼痛瞬間蔓延，左臉頰傳來灼燒般的痛。我捂着臉，嚐到了嘴角的血腥味。
這一巴掌，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他們把我圍在中間，每個人的眼神都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打得好！就該打醒她！”
“白眼狼就得這麼治！”
“這種女兒不要也罷！”
直播間裏的彈幕更瘋狂了，密密麻麻地滾動着惡毒的話語。
“姐姐打得對！”
“這種人就該社會性死亡！”
“錄下來發網上，讓所有人都看看！”
我捂着臉，看着眼前這些人。
我媽躺在病床上，眼裏全是得意和快感，就像看到仇人受到懲罰。
穆雅哭得梨花帶雨，卻偷偷瞥了一眼我的反應。
圍觀的人個個義憤填膺，手機鏡頭對準我不停拍攝，仿佛在拍攝什麼珍奇動物。
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網貸？”我看着穆雅，聲音平靜得可怕，“你老公的公司不是很有錢嗎？怎麼還要借網貸？”
穆雅的臉更白了，嘴唇開始發抖。
“還是說，你老公根本不知道你借了多少錢？還是你根本就沒結婚，一直在騙媽？”
“你閉嘴！”穆雅尖叫，聲音都變了調，“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過得比你好！”
她的反應越激烈，越證明我說中了。
我不管衆人怎麼說，把協議書重新拍在床頭櫃上，紙張發出清脆的聲響。
“現在，籤還是不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