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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太夫人壽誕,賓客滿堂,府中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因府中女眷衆多,後院臨湖的雲鶴台也臨時開放接待賓客。
我在院中靜養,不欲出去湊熱鬧。玉枝卻來通傳說嫡姐讓我去雲鶴台。
我心中覺得怪異,只好留下小芙看着屋子,自己避開人群,悄悄從小路前往雲鶴台。卻不想剛行至湖邊涼亭,就被一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侍女撞個正着,連帶着“一個不小心”,將我推入湖中。
入水那瞬,耳邊傳來幾道故意壓低卻清晰的笑聲。
我知道,那是侯爺的侍妾們。
嫡姐不允許侍妾生育,卻抬舉我進府,讓本就怨憤的侍妾們更是擔心我生下孩子之後的命運,一腔怒火都撒在我身上。
大家本都是命如浮萍的妾侍,可是還是會爭風吃醋,互相踐踏。
上一世我就被各種侮辱針對,這一世自然也免不了。
湖水冰冷刺骨,衣衫溼透,我拼命脫掉外衣,試圖讓自己浮出水面。
可是我本就不會水,如今天天被折磨,身體虛弱,根本無力掙扎。
就在意識模糊之際,一只有力的手臂穿透水面,將我從湖中托起。
我被人抱出水面,落入溫熱的懷抱。
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姑娘可還好?”
我睜開眼,看見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李煊。
七皇子,前世與我一同逃難,又一同死在刺客手中的男人。
他此刻神色淡淡,衣着素雅,仿佛只是偶然路過、出手相救。
“多謝......”我聲音發顫,想說什麼,卻忽地噎住。
心中千言萬語翻涌,可我知道,這些都不能說出口。
如今我們身份天差地別,重生之事又太過玄妙。我只能把前世的回憶藏在心底深處。
想到之後的計劃,或許,這是我此生最後一次見他。
我的淚水悄然滑落,順着臉龐到了他的手上:“殿下......”
李煊神色如常地擦幹我地眼淚,給我披上披風:“姑娘小心受涼。”
湖水仍微微蕩漾,我踉蹌着離開,沒有看到李煊在廊下站了很久。
我回到院裏,小芙已將熱水備好。我卸去溼衣,入水沐浴。
水霧繚繞,溫暖驅散了寒意,卻未能撫平我內心的紛亂。
前世我們在逃亡路上相識,結伴逃往臨安。我們躲過了到處肆虐的蠻子,躲過了易子而食的流民,躲過了強行拉丁的各路將領。一路驚險環繞,好不容易到了臨安城外,沒想到被十幾名刺客圍住。
他跪下對刺客說,他可以自戕,免得三哥將來不好面對祖先。但是他有一個請求,求刺客放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匕首貫穿了他的胸膛,鮮血從他的嘴角不斷溢出,擦也擦不盡。
他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若梨,要好好活下去。
淚水不斷地淌過我的臉頰,我摟住他的頭,想說不是說好了將來娶我做妻子一起白頭嗎?
一路上艱難逃亡,我們早以在患難之情外,滋生了男女之情。
他曾無數次說到了臨安要娶我爲妻。半開着玩笑說的,舉着野花說的,抱着我躲在山洞裏說的,那麼多次,我都沒有答應他。
我怕他未來有一天,會嫌棄我爲人妾侍的過去。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快就離我而去。
我都沒來得及答應你啊!
我的悲傷並沒有持續很久。
因爲黑衣人對我說,皇上說過不留活口,所以他們只能辜負七皇子的信任了。
胸口的疼痛仿佛還在昨日,沒想到,這一世我們竟在更早的時間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