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的黑色奔馳在柏油路上疾馳，車窗外的白楊樹飛速倒退。林峰看着父親枯槁的側臉，掌心的五萬塊現金被攥得發燙 —— 這是剛才李建國硬塞給他的診金，說不夠還可以再補。
“小峰，這錢……” 林父咳嗽着開口，渾濁的眼睛裏滿是不安，“咱們不能收這麼多，剛才那位老先生的病……”
“爸，這是我應得的。” 林峰握住父親冰涼的手，運轉玄元真氣渡過去一絲暖流，感受到父親肺部鬱結的淤塞之氣微微鬆動，“您忘了？我小時候跟着鄉下老中醫學過幾年針灸，剛才那是碰巧了。”
他不敢說實話，怕父母以爲他中了邪。但這絲真氣確實起了作用，林父的咳嗽聲明顯減輕了。
市第一醫院的門診大廳人滿爲患，消毒水的味道比家裏那間小診所濃烈十倍。林峰剛扶着父親坐下，就聽見導診台傳來尖利的爭執聲。
“楚醫生可是留洋回來的博士，多少大人物排隊等着她看診，你們這些鄉巴佬湊什麼熱鬧！” 護士的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鄙夷，“肺癌晚期？回家準備後事吧，別在這兒占着茅坑不拉屎！”
林峰眼神一冷，循聲望去。導診台前站着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女人，身姿挺拔如鬆，白大褂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鼻梁上架着一副銀框眼鏡，鏡片後的杏眼正蹙着眉頭翻看病歷。她約莫二十五六歲，氣質清冷如冰，卻偏偏生了張顛倒衆生的臉。
是楚嫣然！
林峰的心髒漏跳了一拍。前世他送父親來醫院時，就是這位楚醫生接待的。她雖然態度冷淡，卻實實在在盡了力，甚至偷偷塞給他兩千塊錢。後來聽說她因爲拒絕給某個權貴走後門，被調到了急診科，最後在一次醫鬧事件中被患者家屬打傷，黯然離開了醫院。
“護士，注意你的言辭。” 楚嫣然的聲音清冷如玉，“叫號吧，下一個。”
護士悻悻地閉上嘴，高聲喊：“37 號，林建軍！”
林峰連忙扶着父親走過去。楚嫣然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在林父蠟黃的臉上停留片刻，語氣平淡：“坐下吧。之前做的 CT 片呢？”
“在這裏。” 林峰遞過片子，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手背，感受到一絲微涼的觸感。
楚嫣然接過片子對着光看，眉頭越皺越緊：“左肺下葉占位性病變，已經擴散到縱隔淋巴結，惡性程度很高。” 她推了推眼鏡，“化療方案我上次已經說過了，你們考慮得怎麼樣？”
“楚醫生，我不做化療。” 林父突然開口，聲音嘶啞，“家裏沒錢了，就讓我……”
“爸！” 林峰打斷他，轉向楚嫣然，“楚醫生，我父親的病，我有辦法治。”
話音剛落，旁邊候診的病人就笑了起來。
“這小夥子沒睡醒吧？楚醫生都沒轍的病，他能有辦法？”
“看着像個學生娃，怕不是被什麼江湖騙子洗腦了。”
楚嫣然也愣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這位同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肺癌晚期的治療需要科學依據。你父親的情況很不樂觀，耽誤不起。”
“我知道。” 林峰直視着她的眼睛，語氣沉穩，“但化療只會加速他的衰竭。楚醫生，能不能借你的診室用十分鍾？我需要一套銀針。”
“胡鬧！” 旁邊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醫生忍不住呵斥，“楚博士的診室是你撒野的地方？保安！”
“王主任，稍等。” 楚嫣然抬手阻止了他，鏡片後的目光帶着探究，“你要銀針做什麼？”
“針灸。” 林峰一字一頓，“我能讓他咳出淤積的黑痰，緩解胸腔壓迫感。”
這話一出，滿診室譁然。肺癌晚期患者的痰液根本無法自主排出，這是醫學界公認的難題。
王主任冷笑：“簡直是天方夜譚！楚博士，別跟他浪費時間了，下一個病人還等着呢。”
楚嫣然卻沉默了幾秒，忽然站起身：“跟我來。”
她的診室不大，卻收拾得一塵不染。楚嫣然從抽屜裏拿出一套包裝精美的銀針遞過來：“這是我在日本進修時買的，消毒過。如果你搞砸了，我立刻叫保安。”
“多謝。” 林峰接過銀針，指尖傳來冰涼的金屬觸感。他讓父親側臥在診床上，解開襯衫扣子，露出瘦骨嶙峋的後背。
“看好了。” 林峰深吸一口氣，玄元真氣在體內流轉，右手三指捏着銀針，突然如靈蛇出洞般刺入肺俞、膻中、定喘三個穴位。
“嗤嗤 ——” 銀針在他指尖輕輕顫動，發出細微的嗡鳴。
楚嫣然瞳孔微縮。她見過不少中醫針灸，但從沒見過如此精準凌厲的手法，仿佛每一根銀針都長了眼睛，恰好落在毫厘之間的穴位上。
三分鍾後，林父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楚嫣然正要上前阻止，卻見一口黑中帶血的濃痰從他嘴裏咳出，落在事先準備好的痰盂裏，散發出腥臭的氣味。
“舒服…… 舒服多了……” 林父喘息着說，胸口的憋悶感竟真的減輕了大半。
楚嫣然快步上前聽診，臉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原本渾濁的呼吸音清晰了許多，連心率都平穩了不少！
“這…… 這不可能！” 跟進來的王主任失聲驚呼，“針灸怎麼可能有這種效果？”
林峰拔下銀針，淡淡道：“中醫講究辨證施治，肺癌在古籍中屬‘肺積’範疇，多因正氣虛損、痰瘀互結所致。我剛才用的是‘通經排瘀針’，既能疏通肺經，又能排出淤毒。”
他從帆布包裏拿出紙筆，寫下一個藥方：“按這個方子抓藥，每日一劑，煎服三次。下周三我再來復診，到時候我會用另一種針法，抑制癌細胞擴散。”
楚嫣然看着藥方上遒勁有力的字跡，又看了看林峰年輕卻沉穩的臉，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個方子看似尋常，卻暗合《本草綱目》中 “扶正祛邪” 的精髓，幾味輔藥的搭配更是精妙絕倫，連她這個留洋博士都自愧不如。
“你叫什麼名字？” 楚嫣然的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峰。”
“林峰……” 楚嫣然默念着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國際醫學期刊上看到的一篇論文，作者也叫林峰，提出了 “經絡實質與生物電信號” 的新觀點，當時被學界斥爲無稽之談。難道……
“楚醫生，診費多少？” 林峰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楚嫣然回過神，連忙擺手：“不用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 能不能留下你的聯系方式？我有些問題想請教。”
這話讓旁邊的王主任驚掉了下巴。向來眼高於頂的楚博士，竟然要向一個高中生請教？
林峰笑了笑，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隨時可以打給我。”
離開診室時，林父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剛走到大廳，就看見蘇曉曉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裏還提着一個保溫桶。
“林大哥，我給爺爺熬了點小米粥，順便給叔叔帶了一份。” 她臉頰微紅，偷偷看了林父一眼。
“曉曉有心了。” 林父笑着說，眼神裏滿是慈愛。他一直很喜歡這個懂事的鄰家女孩。
林峰心中一暖，正要說話，忽然瞥見角落裏站着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爲首的正是虎哥！他們正惡狠狠地盯着自己，手裏還把玩着彈簧刀。
前世的恐懼瞬間涌上心頭，但林峰很快鎮定下來。他現在有《九轉醫經》傍身，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懦弱少年。
“小峰，怎麼了？” 林父察覺到他的異樣。
“沒事，爸。” 林峰不動聲色地將父親和蘇曉曉護在身後，冷冷地迎上虎哥的目光。
好戲，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