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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告訴侯爺，我同意他納我的庶妹爲妾。”回到房中，我平靜地說。
小蝶瞪大了眼睛：“夫人！您防了這麼多年，怎麼這會兒不再堅持一下？”
我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海棠，“不必了，你去吧。”
百年光陰，我看過太多花開花落，唯一不變的，是讓趙霽復活的執念。
十八年前那場大戰，趙霽爲救我死於除妖師的劍下。
我本是修煉百年的白狐，耗費半生修爲才收集到他殘存的一縷魂魄，封存於玉佩之中。
古籍中所載，與阿霽血親所產之子，是容納阿霽魂靈的最佳容器。
爲了復活阿霽，我成了從小與其弟趙霖有婚約的沈氏嫡女。
這沈家的嫡出娘子也是可憐，庶妹柳芊芊爲了奪她那一直婚約，把她推下水井。
卻也使我得以借屍還魂。
只是生下這容器的代價不小，即便是我，也要耗費百年修爲。
沈芊芊這一鬧，叫阿霽的殘魂流入她體內。
她若是磕那三個響頭，我本可以收回殘魂。
如今，她卻不得不以凡人之軀，消耗三十年壽數，生下這一胎了。
三個月後，沈芊芊已從寄居府上的客人，一躍成爲趙霖最寵愛的如夫人，還搶了我一手操持的綢緞莊來經營。
不出半月，沈芊芊便提出要將綢緞莊的染料成本減半，改用一種新發現的礦石顏料。
我在賬房看到這份提案，當即找到了趙霖。
“這種礦石含有毒素，長期接觸會損傷肌膚，萬萬不可使用。”
沈芊芊在一旁泫然欲泣：“姐姐是否對芊芊有成見？這礦石我已親自試過，並無不妥。”
趙霖皺眉道：“清歌，芊芊也是一片好心，想爲家裏節省開支。你未免太過謹慎了。”
“可這是拿人命在開玩笑！”我直言不諱。
趙霖卻拍案而起：“沈清歌，你一次次針對芊芊，不過是嫉妒芊芊能爲侯府添這許多進項。”
“何故裝這一副胸有大義的樣子，真當我不知你心中所想嗎？！”
我望着他，忽然想起十八年前，趙霽若是聽聞可能傷及百姓之事，定會第一時間制止。
兄弟二人，終究是天壤之別。
新染的綢緞因我原先經營出的好名聲，加之價格低廉，引得衆人爭相購買。
沈芊芊在府中地位水漲船高，甚至開始插手府中大小事務。
然而好景不長，兩月後，一紙訴狀便傳到了府上。
一位官家小姐穿了新衣後渾身起疹，臥床不起。
隨後，類似案例接連出現，坊間開始流傳趙家綢緞莊出售毒布的傳言。
我立即召集各家掌櫃，要求立即召回所有問題布匹。
“召回意味着承認過錯，趙家商譽將一落千丈！”
沈芊芊激動反對，“個別案例不能說明問題，許是那些人自身肌膚敏感所致。”
趙霖再次站在她一邊：“芊芊說得對，我們不能因小失大。”
他甚至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別怕，有我在。”
我看着這一幕，忽然想起他曾說：“清歌，你性子柔善，掌家難免吃虧，有我護着你。”
如今，他護着的人卻是別人。
第二天出府門采買，一個腥臭的雞蛋直直向我砸來。
“毒布害人，血債血償！”
小蝶上前一步護住我，“你們幹什麼！這裏可是侯府！”
“趙家一世英名，就是被你這草菅人命的商女害了清譽！”
“就是！不把人命當命！兜售毒布！遲早要拿你這商女的性命來賠！”
趙家商鋪門前開始有受害百姓聚集抗議。
我才知沈芊芊把出售毒布的主意按在了我的頭上。
“趙霖，你便放任她如此嗎？”
趙霖看着我被百姓圍攻的狼狽，一步上前，將我頭上沾着蛋液的菜葉全摘了下來。
“門外那些刁民，是誰不敬我趙霖的夫人？！有一個算一個，統統押解到官府！”
我抓住趙霖撫過我鬢發的手腕，“阿霖，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些百姓。”
他怔愣了一瞬，“把如夫人叫來。”
“清歌，今日你受辱，我定會爲你討回公道。”
這是我回房洗浴之前，他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沉在浴桶中的我，心思龐雜。
失去阿霽的這許多年，我確實在趙霖身上尋到了些許寬慰。
我對不起阿霽，也對不起趙霖。
只是這份愧疚，在我回到趙霖處，親眼見他摟着沈芊芊時，隨風而散。
“我知道芊芊最是善良，只是想把這能賺錢的好名聲讓給清歌罷了。”
“只是你的好意她偏不識得，如今哄得她好好爲你擔了這些事，也不爲過。”
趙霖如視珍寶地撫了沈芊芊的小腹，“萬不能讓那些刁民傷了我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