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歲生日早晨，我收到互聯網公司的“畢業通知”。
人力總監晃着愛馬仕皮帶扣說：“公司要優化年齡結構。”
回到合租屋，發現女友用我最後一個月工資買了新款驢牌包。
“你這種失業大叔，配不上我的青春。”
深夜在燒烤攤買醉，油膩的菜單突然浮現虛擬光屏：
【資本獵手系統加載完畢】
【當前任務：做空前公司股票】
【啓動資金：1億元】
我捏扁啤酒罐，給董事長發了條短信：
“貴司財務造假數據，在我手裏。”
---
三十五歲生日這天，張毅是被手機的連續震動吵醒的。不是祝福短信，而是公司辦公APP刺耳的強制提醒。他揉着因長期加班而幹澀的雙眼，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昨晚爲了趕一個急活，他又是凌晨三點才離開公司，桌上還攤着沒吃完的冷掉的外賣。
趕到公司時，部門裏氣氛凝重。平時熟悉的工位空了幾個，剩下的人也都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人力部的同事，那個剛畢業沒多久、總叫他“毅哥”的小姑娘，此刻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工位旁，手裏拿着一個薄薄的信封。
“張毅，來一下會議室。”她的聲音平平，不帶一絲波瀾。
會議室裏，人力總監王明達正悠閒地品着一杯手沖咖啡，他那條嶄新的愛馬仕皮帶扣在清晨的陽光下有些晃眼。看到張毅進來，他放下杯子，臉上堆起公式化的惋惜。
“老張啊，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你是公司老人了，爲公司立下過汗馬功勞，我們都記在心裏。”
張毅沉默地坐下，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跳動。
“但是，”王明達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沉痛”，“市場環境不好，公司也需要發展，不得不進行一些……結構性優化。特別是年齡結構方面，需要注入更多新鮮血液。所以，很遺憾……”
他把那個信封推到張毅面前。“這是解除勞動合同協議，補償金會按N+1支付。籤個字，去財務部辦下手續吧。”
“結構性優化”、“年齡結構”……這些冰冷的詞匯像針一樣扎進張毅的耳朵。他在這家公司拼了十年，從一個小程序員爬到技術骨幹，熬過了無數次危機，見證了公司的崛起，最後卻因爲“年齡”被一腳踢開。他看着王明達手腕上那塊價值他一年工資的表，和那個刺眼的皮帶扣，一股混着屈辱和憤怒的血氣直沖頭頂。
但他什麼也沒說。三十五歲，有房貸（雖然是遠郊的老破小），有即將談婚論嫁的女友，他早已失去了掀桌子的勇氣。他顫抖着手，在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筆跡有些歪斜。
收拾個人物品時，他發現那個他帶了五年的保溫杯，杯身上還印着公司五周年慶典的logo，像個無聲的諷刺。周圍的同事依舊沉默，偶爾投來同情的、慶幸的或麻木的目光。他抱着一個不大的紙箱，走出了這棟熟悉的寫字樓，陽光刺眼，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回到那個爲了省錢與人合租的老舊小區，他心情低落到極點，只想從女友林曉薇那裏得到一點安慰。他推開房門，卻看到林曉薇正對着鏡子，喜滋滋地試背着一個嶄新的驢牌包包，那醒目的logo像在嘲笑他的狼狽。
“薇薇，我……”他張了張嘴。
林曉薇轉過身，臉上還帶着買到心儀之物的興奮紅暈，看到他手裏的紙箱，笑容淡了些：“怎麼了？今天不是你生日嗎，這麼早回來？”
“我被裁了。”張毅啞聲說。
林曉薇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皺起：“裁了？補償金多少？”她更關心這個。
張毅報了個數字。
“就這麼點？”林曉薇的聲音尖利起來，“那夠幹什麼的？下季度房租怎麼辦？我看中的那個婚紗照套餐還訂不訂了？”她越說越氣，指着身上的新包，“你看，這是我用你昨天剛轉給我交房租的錢買的，最新款！我等了好久才買到！”
張毅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看着她身上那個價值他三個月房租的包，看着那張曾經覺得甜美現在卻無比陌生的臉。“你……你用房租錢買包？”
“不然呢？”林曉薇嗤笑一聲，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裏充滿了嫌棄，“張毅，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三十五歲了，工作說沒就沒，頭發也沒剩幾根，渾身上下加起來不到五百塊。你這種失業大叔，根本配不上我的青春！我們完了！”
她拎起那個嶄新的包包，和他去年送她的、她早已嫌棄的舊款，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張毅僵在原地，紙箱從手中滑落，雜物散了一地。失業，失戀，在同一天。三十五歲生日，像一場精心策劃的羞辱。他靠着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望着合租屋斑駁的天花板，只覺得人生像一個巨大的笑話，而他則是笑話裏最可悲的那個角色。
深夜，他獨自一人來到小區附近那個油膩髒亂的路邊燒烤攤。空氣中彌漫着炭火和香料的味道，夾雜着旁桌的劃拳喧鬧聲。他點了最便宜的啤酒和一堆烤串，試圖用酒精麻醉自己。苦澀的液體灌入喉嚨，卻沖刷不掉心頭的冰冷和絕望。未來怎麼辦？下個月的房貸怎麼辦？他的人生，難道就這樣了？
他醉眼朦朧地拿起那張塑封的、沾滿油污的菜單，想再加點吃的。就在這時，異變發生！
菜單表面突然泛起一層微弱的、水波般的藍光，緊接着，一個充滿科技感的虛擬光屏突兀地浮現在他眼前，清晰得如同實體。
【資本獵手系統加載完畢……正在綁定宿主……】 【綁定成功！宿主：張毅。】 【初始掃描：洞察力B+，抗壓能力A，風險偏好C-，資本嗅覺（未激活）……綜合評定：潛力股。】 【新手任務發布：做空前公司“迅科科技”股票。】 【任務目標：72小時內，促使迅科科技股價下跌超過15%。】 【任務獎勵：激活【資本之眼】LV1，解鎖初級金融市場透視功能。】 【啓動資金：1億元人民幣（已匿名注入指定離岸賬戶，任務期間可無限額調用，任務失敗則收回。）】 【系統提示：資本無道德，獵手需冷酷。請開始你的狩獵。】
光屏上的文字冰冷而清晰，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張毅猛地甩了甩頭，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光屏依舊存在。不是幻覺！他心髒狂跳，血液仿佛瞬間沖上了頭頂，醉意一掃而空。他死死盯着光屏上那串零——1億元！做空前公司！
一個瘋狂的、帶着毀滅快感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他想起了王明達晃動的愛馬仕皮帶扣，想起了林曉薇嫌棄的眼神和那個驢牌包，想起了董事會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
他猛地捏扁了手邊的空啤酒罐，鋁皮發出刺耳的扭曲聲。他掏出手機，手指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但眼神卻前所未有地銳利和冰冷。他找到了那個幾乎從未聯系過的、迅科科技董事長的私人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
“李董事長，貴司第三季度藏在海外子公司的2.3億財務造假數據，原始憑證和資金流水，現在都在我手裏。明早開盤前，我希望聽到你真誠的回應。”
他沒有猶豫，按下了發送鍵。然後將手機屏幕朝下，扣在油膩的桌子上，對忙碌的燒烤攤老板喊了一聲：
“老板，再加二十個肉筋，一瓶二鍋頭。”
夜色深沉，燒烤攤的煙火氣繚繞，映照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混合着復仇烈焰和野心的光芒。遊戲的規則，已經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