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卷簾門鏽得厲害，陳默用消防斧撬了半天才弄開一條縫，揚起的灰塵嗆得人直咳嗽。裏面漆黑一片，彌漫着紙箱受潮的黴味，他從貨架上摸了個應急手電筒，按亮開關，一道慘白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堆積如山的貨物。
“小心點，別碰倒東西。”陳默壓低聲音，率先鑽了進去。
倉庫比外面的賣場小不了多少，堆滿了各種臨期商品和滯銷的雜物，中間只留了條僅供一人通過的窄道。手電筒的光在貨箱間晃動，偶爾能照到幾只驚慌逃竄的老鼠，發出細碎的窸窣聲。
“找什麼？”小李跟在後面，緊緊攥着那把水果刀，指節發白。
“強光和高溫，”陳默一邊用手電筒掃過貨架，一邊解釋，“收音機裏說感染者怕這些，應急燈應該夠亮，再找點易燃的東西，酒精、打火機、蠟燭……越多越好。”
兩人分頭在貨架上翻找。陳默的視線在黑暗中異常清晰，甚至能看清貨箱標籤上的小字，這大概是異能帶來的另一個變化。他很快在一個角落找到了一箱應急燈，拆開包裝，裏面是巴掌大的LED燈，自帶蓄電池，按一下開關，立刻發出刺眼的白光，比手電筒亮得多。
“找到了！”陳默喊了一聲，把應急燈遞給小李，“拿幾個揣着。”
小李接過應急燈，試了試亮度，眼睛被晃得眯了起來：“這燈這麼亮，能有用嗎？”
“不知道，試試才知道。”陳默繼續翻找，又在一個貨架底層找到了幾瓶醫用酒精和一大盒火柴，還有幾包蠟燭，“這些應該夠了。”
小李那邊也有收獲，他抱着一個滅火器跑過來，臉上帶着點興奮：“這個！滅火器能噴出幹粉，算不算高溫？”
陳默看了看滅火器的型號，是幹粉式的：“不算，但能暫時壓制他們，說不定有用，帶上。”
兩人把找到的東西往背包裏塞，應急燈、酒精、火柴、蠟燭、幾瓶水和幾包壓縮餅幹，還有那把消防斧和水果刀，兩個背包很快就被塞得鼓鼓囊囊。
“差不多了，”陳默拉上背包拉鏈，掂了掂重量，“我們先試試門口的情況，要是能沖出去，就往東邊走，找機會去軍區倉庫。”
小李點點頭，臉色還是發白，但眼神裏多了點底氣。剛才陳默說“能對付他們”時的篤定，還有手裏這些“武器”，讓他稍微找回了點勇氣。
陳默深吸一口氣，走到倉庫門口，透過縫隙往外看。門外的感染者還在漫無目的地徘徊，大概有六七個，那個後背拱起的女人就趴在鐵門上，指甲還在無意識地刮擦着玻璃，發出刺耳的聲響。
“準備好了嗎？”陳默回頭問。
小李咬了咬牙，舉起應急燈：“嗯。”
陳默數到三，猛地拉開倉庫卷簾門，同時按下手裏應急燈的開關。刺眼的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便利店，門外的感染者像是被燙到一樣，發出一陣尖銳的嘶吼，紛紛後退了幾步，動作明顯變得慌亂。
“有用！”小李驚喜地喊道。
陳默沒敢耽擱，抓起一個應急燈扔向門口，白光落地的瞬間，他猛地推開頂在門上的飲料架，大吼一聲：“走！”
小李反應很快，立刻打開另一個應急燈，舉在身前，跟着陳默沖了出去。
門外的感染者被強光刺激得四處亂撞，動作變得遲緩。那個後背拱起的女人離得最近，被應急燈的光掃到，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轉身就想往陰影裏鑽。
陳默眼神一凝，握緊消防斧，側身躲過她揮來的骨爪，借着沖勁，一斧劈在了她的後頸上！
“噗嗤”一聲，比剛才砍手時的阻力大了很多，但還是深深嵌了進去。女人的身體猛地僵住，動作瞬間停止，幾秒鍾後，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身上那股暗紅的光暈迅速褪去，變得灰敗。
陳默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解決了。看來這些感染者雖然不怕疼，但要害還是存在的。
“愣着幹什麼！快跑！”小李的聲音帶着哭腔，他被一個穿睡衣的老太太纏住了，雖然老太太動作緩慢，但那股瘋勁還是嚇得他連連後退。
陳默回過神，剛想上前幫忙，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那個七八歲的孩子正搖搖晃晃地朝小李撲去。他心裏一緊，想也沒想就把手裏的應急燈扔了過去，正好砸在孩子身上。
“滋啦——”
像是熱油滴進了冷水裏，孩子身上冒出一股白煙，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轉身就往黑暗裏跑去。
陳默趁機沖過去，一斧敲在老太太的頭上。老太太動作一滯，陳默拉起小李：“走這邊！”
兩人舉着應急燈，朝着街道另一頭跑去。應急燈的光芒在雨幕中劃出兩道光柱，將周圍的感染者逼退，但也像燈塔一樣，吸引着遠處更多的感染者往這邊聚集。陳默能“感覺”到，四面八方都有那種帶着惡意的暗紅光暈在靠近，數量越來越多。
“這樣不行！燈太顯眼了！”小李喘着氣喊道。
陳默也發現了問題，他們雖然暫時能靠着強光逼退感染者，但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包圍。他看了看旁邊一棟居民樓的單元門，門沒鎖，大概是剛才慌亂中沒來得及關：“進去躲躲！”
兩人沖進單元樓，陳默反手把門關上，靠在門上大口喘氣。樓道裏一片漆黑，只有應急燈的光透過門縫照進來一點微光。外面傳來密集的嘶吼和撞擊聲，感染者都圍在了門口。
“暫時安全了……”小李癱坐在地上，渾身都在抖。
陳默沒放鬆警惕，他能“感覺”到門口聚集了不少感染者，那股惡意濃得化不開。他走到樓梯口，往上看了看，一片漆黑，不知道上面有沒有危險。
“我們……我們接下來去哪？”小李問。
陳默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才想起已經沒電了。他看了看窗外，紅雨還在下，天色依舊昏暗，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先往上走，找個能看到外面情況的地方，”陳默握緊消防斧，“等外面的感染者散了些，再想辦法去城東。”
他頓了頓，看向小李，剛才逃跑的時候，這個平時看起來有些懦弱的年輕人，雖然嚇得發抖，卻沒掉鏈子，一直緊緊跟在後面。
“你要是害怕，可以……”
“我跟你走！”小李打斷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淚水，“我爸媽不在了，我一個人也不知道去哪，跟着你……至少還有點希望。”
陳默看着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他舉起應急燈，照亮樓梯：“走吧，小心點。”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裏回響，和門外的嘶吼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詭異。陳默的心跳很穩，身體裏那股溫和的力量讓他感覺很踏實。他知道，這只是開始，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面。
但他現在有了異能，有了同伴，還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去城東，找安全區，找妹妹。
無論前方有多少感染者，多少未知的危險，他都必須走下去。
走到三樓的時候，陳默突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
樓道上方，傳來一陣微弱的、像是有人在哭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