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的瞳孔劇烈收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提線木偶——如今牽線者的頭顱正嵌在磚石裏,發出垂死野獸般的喘息。
"第一掌。"秦壹靴底碾過漢白玉階,每步落下便有黑霜順着地縫蔓延。
趙高掙扎着摳住牆磚,脖頸血管暴突如蚯蚓。他讀懂了對方眼底的殺意——那是閻羅殿前的招魂幡!
"六 ** !結陣!!!"
六柄古劍同時出鞘,劍氣撕開承塵雕梁!
六道匹練般的劍光交織成網,足以絞碎萬騎鐵甲。可秦壹只是輕輕抬手,像拂去衣袖上的塵埃。
"僭越王權者,車裂。"
骨節分明的五指張開,空氣爆出九聲雷音。
轟——!
劍氣崩散如琉璃,餘波掀翻十丈內的青銅車駕。
真剛劍主突然喉頭發甜。他看見同伴們結印的指尖在抖,而那個黑袍身影正穿透劍陣幻影,閒庭信步般向他走來。
"逃..."字尚未出口,秦壹的掌心已按在他天靈蓋上。
砰!
真剛的頭顱連同精鋼面具炸成血霧,無頭屍身仍保持着格擋姿勢。其餘五柄名劍砍在秦壹後背,卻迸出鍛鐵場的火星。
"蜉蝣撼樹。"
幽綠鬼火自五人七竅噴涌,轉瞬將他們燒成跪拜狀的焦炭。
胡亥癱坐在牆根,尿漬在玄色王袍上洇開。他認得那些炭化的手——昨日還替他勒死過諫言的老臣。
文武百官匍匐如蝦,有人嘔出膽汁。碎劍插在距他們三寸之地,猶自嗡鳴。
“原來‘人屠’二字是這般得來的……”
秦壹周身散發的威壓令殿內群臣噤若寒蟬。趙高盯着頃刻間斃命的六名劍客,瞳孔驟縮,指節捏得發白:“龍安君假監國之名,行篡權之實!今 ** 敢當庭誅殺朝廷命官,他日必遭天下人唾棄!”
嘶吼聲在殿柱間回蕩。明知武力不敵,趙高仍企圖用言語搏一線生機。幾位御史大夫聞言神色微動,正欲出列諫言——畢竟今日趙高可誅,明日屠刀未必不會落在自己頸上。
破空聲驟然炸響。
一枚石子撕裂空氣,裹挾着颶風將馬車殘骸絞成齏粉。趙高還未來得及眨眼,身軀便在半空爆成血霧,碎骨肉渣濺上丹墀。
“閹奴也配議政?”秦壹甩去袖上血珠,目光掃過戰栗的百官,“得勢三載,倒忘了自己本是看門犬。”
滿朝朱紫盡垂首。
“陛下閉關兩月自會臨朝。”猩紅紋路在秦壹眼底遊動,“再有人妄動,休怪本君讓這鹹陽殿換個顏色。”
視線轉向胡亥時,這位公子已癱軟在地。少年瑟縮着避開目光,仿佛被猛獸盯上的幼兔。秦壹漠然轉身——終究是嬴政的血脈,待那具青銅棺槨開啓時,自會有人收拾殘局。
據說蘇醒的僵屍,最喜痛飲至親熱血……
“今日涉事者,依秦律劓刑。”冰冷宣告砸在青磚上,“抗命者,夷三族。”
當秦壹衣袂消失在宮道盡頭,才有官員捂着血流如注的面部踉蹌逃出。兩名執戟郎嗤笑着踢開滾落的鼻頭:“這幫酸儒也配和將軍叫板?”
“要不是律法攔着,爺爺早把他們剁成肉餡了!”
未至黃昏,驚雷已傳遍鹹陽:中車府令趙高攜十八世子逼宮,被龍安君一掌轟殺,附逆百官皆受削鼻之刑。暗流涌動的鹹陽市井,無數雙伸向權力的手悄悄縮回了陰影裏。
相國府內,李斯聽完屬下的稟報,眼中閃過一絲後怕與慶幸。昨夜趙高派人邀他同赴龍安君府,卻因忌憚人屠凶名而婉拒。誰曾想今日趙高竟命喪秦壹之手!
"龍安君這是在殺雞儆猴......"李斯輕撫胡須沉吟。昨日天現異象,天命榜橫空出世,大秦已是山雨欲來之勢。可秦壹的應對卻如此凌厲——直接斬殺趙高震懾宵小。
正思忖間,一名渾身煞氣的傳令兵闖進相府。侍從們戰戰兢兢不敢阻攔,任由其徑直來到李斯面前。那兵卒從懷中取出一卷錦帛:"將軍令諭!"言罷傲然離去。
展開錦帛的李斯瞳孔驟縮:
『即日起,朝中奏章由李斯、章邯、蒙毅、王離共議處置,此令代陛下所頒。』
"既要攬權,爲何又將政務分派?"李斯百思不得其解,對那位深不可測的龍安君愈發敬畏。
龍安君府中,秦壹凝視疆域圖,眸若寒潭。誅殺趙高只爲立威,至於繁瑣政務——他向來不屑沾染。昨夜得知趙高欲行逼宮時,便已定下這放權之策。畢竟予奪之權,盡在掌握。
"傳令:"秦壹突然開口,"調漢中五萬、蜀郡十萬、北地五萬駐軍,合計三十萬大軍巡防各郡。遇叛逆者,格殺勿論!"
待傳令兵領命而去,秦壹負手而立。這番調兵遣將,正是要以鐵血手段肅清寰宇。無論叛亂起於何方,雷霆之師瞬息可至。
此刻陰陽家總壇,五大長老與兩大 ** 罕見齊聚,東皇太一高居主位。
"趙高今日被龍安君當庭格殺......"
"若始皇尚在,秦壹何須阻攔百官面聖?"
雲中君等人議論紛紛,卻被東皇太一抬手制止:"卜卦便知分曉。"黑袍下的目光幽深如淵。先前月神重傷時他便欲占卜,卻忌憚可能引發的反噬——無論是來自假死的始皇,還是那位深藏不露的龍安君。
然而此刻,局勢驟變。天現異兆,祖龍隕落而疆土 ** ,緊接着鹹陽城內,龍安君當衆誅殺趙高以立威。
種種跡象皆指向一個可能——嬴政已然駕崩!
東皇太一心中已有定論,這正是他召集衆人的緣由。
若嬴政真已離世,加之天命榜現世……
他的謀劃,或許該另辟蹊徑了!
月神等人凝望東皇太一,神情緊繃。只見他取出一塊萬年玄龜甲,指尖燃起金色火焰。
天機隨金焰流轉,緩緩滲入龜甲。
咔嚓——
龜甲應聲碎裂!
“嬴政,已逝。”東皇太一眼中暗流涌動。
卦象昭示:祖龍之死確鑿無疑!
始皇隕,山河裂!
衆人面色凝重。雲中君握拳不甘:“蜃樓計劃豈能就此擱淺?”
月神嘆息:“昔日借始皇之力追尋蒼龍七宿,如今該何去何從?”
星魂冷笑:“再立新君便是!大秦將亂,龍安君豈能只手遮天?”
“亂不了。”東皇太一遙望秦壹府邸,“有他在,大秦便不會傾覆。”
月神瞳孔微顫,那日毀 ** 地的一擊再度浮現腦海。
唯有星魂傲然昂首,眼底燃起戰意——
終有一日,他定會超越這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卦象雖顯,我等行事依舊如常。眼下龍安君的心思應當不在我們身上。”
“當務之急,是東郡墜落的那塊隕石……”東皇太一沉聲道。
這才是他召集衆人的真正緣由。
不久後,星魂奉命攜大司命與少司命前往東郡查探隕石。其餘衆人暫緩手中事務,全力配合行動。
自那日隕石現世,天命榜單與獎勵公布後,東皇太一心中已萌生放棄陰陽家原定計劃的念頭。
他醞釀着一個全新的計劃——
一個足以令人膽寒的計劃!
……
次日,秦王宮停靈密室。
秦壹立於棺槨前,凝視着屍身未腐的嬴政,微微鬆了口氣。
自嬴政駕崩已過四日。
若從鹹陽趕赴長平,尋常車馬需三日行程。但攜 ** 屍身無法御風而行,煉屍又需諸多材料輔佐,唯有以馬車運送。
時辰將至,該啓程了。
他雙臂發力抬起棺木,踏入殿外早已備好的密閉馬車。數百具僵屍無聲拱衛着宮殿,金甲屍鎮守內圍——自領取新手禮包後,他便調遣屍群守護嬴政。並非不信任章邯,而是逆天改命之事,知情者越少越好。
車隊離宮時,各方勢力皆被驚動。四百精銳離京的陣仗引人猜疑:值此權力更迭之際,秦壹爲何遠離中樞?
亦有人推測其意在墨家機關城。畢竟數日前他曾放言:若墨家不降,必屠盡滿城!
————
墨家機關城內,衆統領齊聚。
高漸離等人面色凝重——龍安君率親衛離京的消息傳來,結合此前李斯傳達的詔令,危機感油然而生。
這位人屠的凶名無人不曉。趙高貴爲九卿,僅因訓斥其部屬便被當街格殺。
雖自信機關城固若金湯,可擋十萬雄師,但大鐵錘聽聞秦壹親至後,神色驟變。
“他…他怎會親自插手此等小事?”
“大秦一統後,此人不是退隱了嗎?”顫抖的嗓音裏浸透恐懼。
秦壹的出現仿佛一場噩夢,令大鐵錘渾身戰栗!
"大鐵錘,區區一個大秦上將軍,何至於此?"盜跖漫不經心地轉着 ** ,"就算他代行監國之權,難道還能在機關城撒野?四百親兵就想攻破墨家聖地?簡直笑話!"
班大師捋着胡須笑道:"昨日剛檢修過所有機關,縱使龍安君親臨也休想討到便宜。"
"你們不明白!"大鐵錘的瞳孔劇烈收縮,粗糲的手掌攥得咯咯作響,"白起復生也破不了機關城,但那個人......是活生生的修羅啊!"
墨家衆人只聞人屠凶名,卻未見過血色殘陽下那個玄甲身影。九年前六國覆滅後,秦壹便隱入鹹陽深宮。如今江湖傳聞多似誇張故事,唯有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老兵,才懂得那面黑底金紋帥旗意味着什麼。
燕國潰卒出身的他,永遠忘不了那個畫面——玄甲所過之處,大地都會滲出鮮血!
"當年巨子救我時,連抬頭看那人一眼都不敢......"大鐵錘聲音發顫,"現在逃還來得及!"
高漸離皺眉按上水寒劍:"機關城歷經百年風雨,豈是四百人能撼動的?"
"你們沒見識過地獄......"大鐵錘突然暴起抓住班大師雙肩,"快傳訊巨子!從密道撤走!這是唯一的生機!"
雪女指尖凝出冰晶:"你被嚇破膽了。"
盜跖閃身掰開他的手掌:"冷靜點!那秦壹又不是妖魔!"
銅錘重重砸在地上,大鐵錘跪在機關齒輪圖案 ** ,仿佛又聽見了當年震碎肝膽的戰鼓聲。
“住口!大鐵錘,未戰先退,你還配稱墨家子弟嗎?往日裏的豪情壯志難道都是裝出來的?”班大師拍案而起,厲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