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和趙元山寒暄了片刻後,蘇墨便和趙元山一起走出了縣學大門。
而就在走出大門,經過門口幾個書肆的時候。
幾個書肆掌櫃也全都看見了蘇墨。
一時間,幾人就像見了蜜的蜂群一樣,呼啦一下全都湊了上來。
“蘇相公,你方才你的時候也不說一聲,我店裏剛到一批上好的墨,想着要送給你。”
“這下正好,我現在就去給你取!”
一旁的王掌櫃也當即擠過來:
“蘇相公,這是兩塊老硯,代表我的一點心意,日後有空,也來我店裏坐坐。”
李掌櫃則捧着一疊雪白的宣紙:
“蘇相公,這一刀玉版宣紙請你務必收下,權當咱們交個朋友。”
幾個掌櫃的目的很單純,那就是討好蘇墨。
他們做字畫生意的,平日裏能遇到好的字畫不容易,更何況是遇到一個年輕且有天賦的畫師。
此刻的蘇墨在他們眼中,值得“投資”
而趙元山則是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下巴半晌合不攏。
這些書肆的掌櫃,平日裏一個個精得跟鬼似的,無利不起早,爲什麼會突然對自己這個學生如此巴結?
這是什麼道理?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學生嗎?
趙元山心裏像是被貓爪子撓一樣,好奇得要命,卻又拉不下臉直接上前去問。
而蘇墨被幾位掌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懷裏抱着一堆筆墨紙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隨即便瞥見站在一旁的趙元山,當下就有了主意。
蘇墨直接抽出兩錠不錯的墨和一刀質地細膩的宣紙,走到趙元山面前:
“先生,這些文具還算雅致,若是先生不棄,便請先生收下。”
趙元山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明顯價值不菲的墨和紙,喉結滾動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地接了過來。
進而從臉上擠出一個極其不自然的笑容:
“這怎麼使得?哎呀,這不好吧?蘇墨,你這讓先生我爲難啊。”
“那......我就勉爲其難收下了?”
蘇墨笑了笑:
“還請先生務必收下。”
在蘇墨看來,這趙元山雖然勢利,但是眼下自己要參加科試鄉試,還真有不少地方能用上他。
畢竟科場也不是單純的文章策論,那也得靠人情世故。
和幾個掌櫃的寒暄一會兒後,蘇墨也告別了趙元山。
等蘇墨走遠了,趙元山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裏拿着蘇墨塞過來的墨和硯,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片刻後,一旁的幾位掌櫃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他。
他們都認識趙元山。
“趙教諭,方才看您與那蘇相公交談,不知你們二位是何關系啊?”
趙元山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但下意識地捋了捋胡須,端着架子道:
“哦,蘇墨啊,他此前在縣學讀書時,正是老夫的門生。”
“哎呀!”
三位掌櫃同時發出一聲驚嘆。
“原來如此,怪不得,原來是趙教諭您這位名師一手調教出來的高徒啊。”
李掌櫃也趕緊附和:
“我就說嘛,這蘇相公年紀輕輕,字畫怎能到這般境界,原來是趙教諭你的啓蒙......”
趙元山被這一連串的馬屁拍得暈頭轉向,於是忍不住地開口詢問:
“諸位掌櫃......何以對蘇墨此子......如此看重啊?”
劉掌櫃微微一笑,隨即招了招手:
“原來趙教諭你還不知道啊!來來來,快請店裏坐,等下您一看便知。”
幾個掌櫃簇擁着還是一頭霧水的趙元山進了漆雲齋。
當幾個掌櫃珍而重之地取出那幅《地獄變相圖》以及那一幅《八駿圖》時。
趙元山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贊嘆了起來。
他雖然不懂畫,但是他大致也能看得出來,這畫畫的不賴。
要是拿去賣錢,肯定能賣不少銀子。
“這......這是蘇墨所畫?”
趙元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正是啊。”
王掌櫃搶着道:
“一開始,我們不信!”
“但當他今日就當着我們所有人的面,畫的這幅八駿圖,我們是徹底服了你這學生。”
“若非親眼所見,我斷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畫馬之法。”
李掌櫃也補充:
“不只是畫,這字更是一絕,那字以我看來,整個永嘉縣,也沒人能寫得出這麼一手好字了。”
趙元山本來還有質疑,但當聽到蘇墨當衆作畫寫字的時候,所有疑慮煙消雲散。
看着面前的字畫,再想想蘇墨剛才恭敬地給自己送東西的樣子。
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和後悔瞬間涌上心頭。
狂喜的是,這樣一個人才,竟然曾是自己的學生。
雖然他沒教過啥,但名分在這啊。
後悔的是,自己剛才在公廨裏還對人家冷嘲熱諷,差點沒讓人家報上名。
趙元山腦子飛快轉動,臉上瞬間堆起與有榮焉的驕傲笑容,隨即開始就坡下驢:
“啊......呵呵,是啊,蘇墨此子,確是老夫所有弟子中,天分最高、最爲勤勉的一個。”
“老夫早就看出他非池中之物,只是此前明珠蒙塵罷了。”
“如今看來,這是厚積薄發了,多年的積累終於要有用武之地了。”
他說得自己都快信了。
三位掌櫃一聽,更是肅然起敬,馬屁拍得更響。
趙元山一邊假意謙遜,一邊就坡下驢,心裏卻活絡開了。
這蘇墨的這手字畫,一旦出了名氣。
別說永嘉縣,就是放到州府、乃至京城,都絕對有一席之地。
自己必須趁他還沒徹底發跡,牢牢綁住這條線。
忽然,他想起自己家中那個年方二八、待字閨中的女兒......
眼神不由得更加熱切了幾分。
另一邊,蘇墨抱着滿懷的筆墨紙硯,並沒有直接回去。
而是轉身先去了糧店,咬咬牙,花了足足一兩銀子,買了小半袋上好的細糧。
作爲細糧,就是經過脫殼處理的糧食,吃起來口感更好,也更容易消化。
看着那精細的米粒,蘇墨自己都咽了口口水。
這年頭,細糧可是真正的奢侈品,普通農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回。
但一想到家裏那四個女人,尤其是魏靈兒、柳玉茹、柳玉姝她們,原本都是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跟着自己吃了這麼多苦,也該讓她們吃點好的了。
宋巧巧那小妮子,怕是從來沒吃過這樣的精細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