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楚輕晚的銀針精準刺入傷員膻中穴時,青囊弟子小竹突然驚呼:“師姐!這傷者藥囊裏有東西!”

她順着小竹的目光看去,躺在臨時擔架上的老弟子胸前,半卷泛黃的帛書正從藥囊中滑出。帛書邊緣繡着褪色的青囊紋章,卻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奇異的金芒——那是天工坊獨有的鎏金密文。

“退下。”楚輕晚按住小竹顫抖的肩膀,指尖撫過帛書封皮。當“蓮心”二字映入眼簾時,她的呼吸陡然一滯——這是母親楚蓮的筆跡!

地脈火眼的裂縫中,岩漿滲出的速度明顯加快。林硯踩着碎石突進,沉水劍將三名血衣衛的刀同時凍成冰雕。他眼角餘光瞥見楚輕晚正捧着帛書發呆,剛要開口提醒,腳下的青石板突然炸裂!

“小心!”林硯撲過去,將楚輕晚護在身後。暗紅岩漿如毒蛇般竄出,瞬間吞噬了兩名青囊弟子。他揮劍斬落灼熱熔岩,卻見楚輕晚盯着帛書,眼中泛起淚光。

“林硯你看!”她將帛書舉起,“我娘不是青囊棄徒,她是天工坊初代匠師之女,當年……”

帛書的殘頁在風中翻卷,泛黃的字跡記載着二十年前的真相:楚蓮奉命臥底鎮北王府,探查焚天爐圖紙,卻在與楚父(青囊醫仙)的朝夕相處中暗生情愫。當蕭無妄發現她私藏玄鐵令殘片時,以牽機引相脅,逼她交出鑄爐密法。

“冰心玉魄需以青囊血脈爲引,融入沉水劍霜氣方能激活。”楚輕晚的聲音發顫,“娘當年就是用這法子壓制體內毒素,才撐到生下我……”

林硯的沉水劍突然嗡鳴,劍身霜氣與帛書金芒共鳴。他想起玄鐵令拼合時的金光,心頭一跳:“地脈火眼的煞氣與焚天爐同源,或許……”

“轟!”地脈裂縫再次擴大,玄鐵令的金光徹底熄滅。鎮北王的軍隊趁機發起總攻,雷猛帶着血衣衛從左側殺來,而地脈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焚天爐的煞氣正在腐蝕地下岩層!

“林硯,你去加固玄鐵令!”楚輕晚將冰心玉魄塞進他手中,“我來研究帛書,或許能找到破解牽機引與焚天爐的辦法!”

林硯點頭,提劍沖向地脈裂縫。楚輕晚剛要轉身,身後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她警覺回頭,卻見老弟子不知何時醒轉,手中握着染血的匕首,正刺向她的心髒!

“師姐小心!”小竹撲過來,替楚輕晚擋下致命一擊。老弟子的匕首貫穿小竹咽喉,他卻詭異一笑,喉間發出機械嗡鳴:“蕭……將軍……要你們……”

楚輕晚瞳孔驟縮。她撕開老弟子的衣襟,露出心口嵌着的青銅齒輪——鎮北王的機關傀儡!

“天殺的!”她抱起漸漸冰冷的小竹,指尖撫過傀儡後頸的刻痕:“丙子年造,編號柒佰叁拾壹……”

這是鎮北王府私鑄的殺人傀儡,二十年前曾用於剿滅弈劍閣。楚輕晚猛然想起帛書末頁的記載:“牽機引毒發時,傀儡可借血脈操控宿主……”

她顫抖着撕開小竹的衣袖,果然在肘彎處發現針孔。鎮北王竟在援軍抵達前,用傀儡混入青囊弟子中,就等玄鐵令失效時……

“楚姑娘!”清虛道長的太極劍逼退兩名傀儡,“地脈火眼的煞氣正在侵蝕活人,速帶傷員撤離!”

楚輕晚咬緊牙關,將小竹的屍體交給趕來的丐幫弟子。她握緊冰心玉魄,目光掃過戰場:林硯正以沉水劍爲引,試圖重新激活玄鐵令;蘇驚塵與雷猛在岩漿旁纏鬥,雙斧與斷矛碰撞出火星;而鎮北王的中軍大營裏,蕭無妄的身影若隱若現,正指揮炮手調整轟天炮角度。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楚輕晚咬破指尖,將血滴在冰心玉魄上。玉魄發出刺目藍光,映出她眼底的決然。

與此同時,林硯的沉水劍突然爆發出三尺霜氣。他將冰心玉魄嵌入玄鐵令中央,喝道:“楚姑娘,助我!”

楚輕晚運轉青囊心法,將自身血脈之力渡入玉魄。兩道藍光在裂縫中交織,形成太極陰陽圖,緩緩壓下地脈煞氣。

“殺了他們!”蕭無妄的怒吼傳來。數十門轟天炮同時發射,炮彈裹挾着岩漿碎片,如流星般砸向三清殿。

林硯的霜氣盾在第七輪炮擊時破碎。他看着楚輕晚蒼白的臉色,突然想起楚蓮臨終前的話:“蓮心秘卷的真章,在弈劍閣後殿的蓮池……”

“晚晚,你去弈劍閣!”林硯將玄鐵令塞給她,“帶着秘卷殘頁,或許能找到徹底封印地脈的辦法!”

楚輕晚剛要反駁,地脈深處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整座武當山劇烈搖晃,火眼裂縫中噴涌出黑色霧氣——焚天爐的核心部件“九幽鼎”,竟順着地脈鑽了上來!

“來不及了!”林硯將楚輕晚推向密道,“快走!我來拖住他們!”

楚輕晚踉蹌着後退,懷中的冰心玉魄突然發燙。她低頭,卻見玉魄表面浮現出新的紋路,與帛書殘頁的金紋完美契合。

“等等!”她轉身大喊,“我娘在帛書裏留了後手,沉水劍的霜氣能……”

話音未落,雷猛的雙斧劈開煙霧,直奔林硯後心。楚輕晚的銀針脫手而出,卻被血衣衛的鋼盾擋下。

“林硯!”

沉水劍的霜氣在千鈞一發之際凝成冰牆,將雷猛震退三丈。林硯轉身,對楚輕晚露出苦笑:“記得我們在青囊谷說過的話嗎?江湖路遠,後會有期……”

楚輕晚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知道林硯要做什麼——以自身爲引,與玄鐵令、沉水劍、冰心玉魄同歸於盡,徹底封印地脈火眼!

“不!”她抓起帛書殘頁,發了瘋般沖向地脈裂縫,“我娘說過,牽機引的毒能轉化爲地脈靈力,或許我們可以……”

地脈深處的九幽鼎突然噴出黑焰,將楚輕晚掀飛。林硯接住她,卻感覺她體內的氣息紊亂異常——牽機引在冰心玉魄的刺激下,正加速侵蝕她的五髒!

“晚晚!”林硯的聲音帶着哭腔,“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去找蘇師叔……”

楚輕晚搖頭,虛弱一笑:“來不及了。林硯,答應我,用我的血激活冰心玉魄,或許能……”

“閉嘴!”林硯怒吼,“我不會讓你死!”

他抱着楚輕晚沖向密道,卻被鎮北王的軍隊團團圍住。蕭無妄的身影出現在火光中,手中提着染血的長劍:“林驚鴻的兒子,你還是太天真。焚天爐已成,這天下……”

“砰!”

一聲槍響穿透硝煙。蕭無妄的眉心綻放出血花,他不可置信地轉頭,卻見楚輕晚握着從老弟子身上搜出的火銃,顫抖的手指還扣在扳機上。

“這是……青囊谷的……”林硯愣住。

“我娘留下的。”楚輕晚的嘴角溢出黑血,“她說過,若遇絕境,可用此物……”

蕭無妄轟然倒地。鎮北王軍隊頓時大亂,江湖各派援軍趁機反攻。林硯抱着楚輕晚沖入密道,身後傳來地脈崩塌的轟鳴。

密道深處,楚輕晚的氣息越來越弱。她將冰心玉魄與帛書殘頁塞進林硯掌心:“去弈劍閣蓮池,那裏有……”

話音未落,她頭一歪,徹底陷入昏迷。林硯的淚水滴在冰心玉魄上,玉魄突然發出七彩光芒,映出楚蓮臨終前的幻影:

“吾兒,當你看到這一幕時,娘已去了。記住,青囊與天工的宿命,終要在沉水劍與焚天爐的對決中了結……”

地脈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林硯握緊冰心玉魄,望向密道盡頭的微光。他知道,這一戰遠未結束,而楚輕晚的生死,將成爲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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