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胡說。小初，放人。別逼我......”

“逼你？”我輕笑，打斷他，“你想怎樣？把我的手指賠給她嗎？”

陸溫溫似乎緩過勁，又不知死活地哭罵起來：“阿韞，你跟這個老女人廢話什麼！她就是個沒人要的瘋子！”

她的話沒說完，周韞猛地回頭厲聲呵斥：“閉嘴！”

周韞揉了揉眉心，轉向我，聲音沉了下去：“小初，別鬧了。我先帶溫溫去醫院。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你想要什麼補償，我都答應。”

補償？我幾乎要笑出聲。

心髒深處傳來某種碎裂的細響，很輕，卻疼的刻骨銘心。

我向前一步，擋在他和陸溫溫之間。

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像結冰的湖面，映不出絲毫波瀾：“周韞，我要死了。”

他眉頭緊鎖，顯然半個字都不信。

“又來了。小初，這種謊話說多了，就沒意思了。”

他側身繞過我，“聽話，等我回來。別再胡鬧了。”

胡鬧。

在我胸腔裏那根支撐了我這麼多年的，名爲愛他的脊梁，轟然斷裂的聲響。

他扶着泫然欲泣的陸溫溫，與我擦肩而過。

我沒有再攔。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決絕地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光暈裏。

玄關的門被輕輕合上，沒有一絲猶豫的響聲。

終於，只剩下我一個人。

啊，原來心如死灰......是這種感覺。

不再疼，不再恨，只是萬籟俱寂，一片荒蕪。

手機的震動在死寂的空氣裏顯得格外突兀。

屏幕上跳動的是主治醫生的名字，我盯着那名字看了許久，久到鈴聲幾乎要斷掉，才慢慢地劃開接聽。

“夏初小姐，檢查結果出來了，情況很不樂觀。癌細胞擴散的速度比我們預想的要快得多......您必須立刻入院接受治療，否則......”

我望着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塊髒了的舊布。

周韞離開時帶起的那點微風，似乎還殘留着冰冷的氣息。

“不用了。”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醫生試圖勸說我：“夏初小姐，請您不要放棄！現在開始積極治療，還是有希望的......”

“謝謝您，醫生。”我輕聲打斷他，“但真的，不用了。”

活着，或者死去，於此刻的我而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分別。

甚至，後者更像是一種徹底的解脫。

癌症的後期，疼痛難忍。

我最終還是去了一家私人療養院，籤了安寧療護的協議。

沒有告訴任何人。

在那裏住了幾天，與其說是治療，不如說是等待。

藥物只是勉強壓制着身體裏肆虐的疼痛，卻壓不住心底那片荒蕪的空洞。

幾天後我離開時，臉色比進去時更加蒼白，幾乎透明，像一枚輕易就能被揉碎的枯葉。

我剛把車停到樓下，陸溫溫的身影就從拐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