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次爭吵後，家裏陷入了長久的冷戰。
我不再和他們說話，他們也當我不存在。
只是岑菲，還是會時不時地來，從這個家裏拿走一些她看得上的東西。
我的口紅，我的圍巾，甚至我給舟舟買的奶粉。
岑野視而不見，趙桂花甚至還幫着她藏。
直到一天，岑野下班回來，臉上帶着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林溪，我升職了！”
他抓住我的手，語氣裏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經理說我表現好，下個月開始，我就是主管了！”
我看着他，心裏沒有半分波瀾。
“哦。”
我的冷淡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怎麼這個反應？我升職了，我們很快就能搬出這個鬼地方了，你不高興嗎？”
“高興。”
我扯了扯嘴角，敷衍道。
“那我們今晚出去慶祝一下吧。”
他提議。
“把媽和菲菲都叫上，去外面吃頓好的。”
我看着他，覺得有些可笑。
“我們還有錢嗎？”
這個月的生活費，岑菲昨天剛以“急用”的名義拿走了一大半。
岑野的臉色沉了下來。
“錢的事你不用管。”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閃躲。
“你……你能不能先跟你爸媽借一點？”
我猛地抬頭看他。
“你說什麼？”
“就借一點，五萬，不，十萬！”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
“我升主管了，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我們總不能一輩子住地下室吧？我想給你和舟舟一個真正的家。”
“我們拿這筆錢付個首付，等我發了工資就還。”
他說得情真意切，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可我只覺得厭惡。
爲了嫁給他，我跟家裏斷了聯系。
這三年來，我沒跟家裏要過一分錢。
他明明知道，卻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不會借的。”我冷冷地拒絕。
“爲什麼！”他提高了音量。
“你爸媽不是有退休金嗎？他們就你一個女兒，這點錢都不肯幫你？”
趙桂花和岑菲從裏屋走出來。
顯然，她們都聽到了。
“就是啊嫂子，我哥現在是主管了，前途無量，你家裏幫襯一下怎麼了？”
岑菲陰陽怪氣地說。
“我看你就是不想我哥好。”
趙桂花直接開始抹眼淚。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進門。”
“我兒子這麼有本事，都被你這個掃把星給拖累了！”
“你要是不願意借，就是看不起我們岑家，就是盼着我們一輩子窮死！”
他們三個人，一唱一和，把我圍在中間。
我看着岑野，想從他臉上找到愧疚和不忍。
可是沒有。
他只是皺着眉，不耐煩地看着我。
“林溪，你到底把不把我們當一家人？”
“你要是還想跟我過下去，就去打這個電話。”
他的語氣裏，帶着威脅。
“如果我不打呢？”
我問。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自己想想清楚。”
說完，他摔門而去。
趙桂花和岑菲對着我啐了一口，也各自回了房間。
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只有一盞昏暗燈光的地下室裏。
我抱着懷裏熟睡的舟舟，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我。
原來，我三年的付出，在他眼裏，什麼都不是。
這個我以爲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心裏只有他自己。
我慢慢蹲下身，將臉埋在舟舟小小的襁褓裏，無聲地痛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