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江越蘭才回到了家。
這次周立安沒有像以往那樣熱情的迎上去,而是坐在桌子前翻着手裏的書,像是沒看見她進來。
江越蘭面色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靠近。
這是第一次江越蘭主動走近他,可此刻他卻覺得壓抑極了。
“立安,抱歉,我才聽說你父親去世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也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都要往前看。”
江越蘭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將他父親的死揭過。
周立安心中刺痛,“啪”地一聲合上了書,冷眼看着江越蘭:“爲什麼我用車需要打申請,沈又明就不需要?”
江越蘭的嘴唇張了張,想說什麼,又閉上了。
又過了幾秒鍾,她才開口:“當時又明他情況緊急,我只能.....只能采取應急措施。再說了,沈又明是烈士遺孤,對他有優待是應該的......”
又是這個理由,他只覺得荒唐地可笑。
軍區裏的烈士遺孤不止沈又明一個,可唯有他在江越蘭那裏是與衆不同的。
“夠了!”周立安打斷她的話,斬釘截鐵道:“以後你想怎麼對沈又明我都不會再過問一分一毫。”
江越蘭愣了一瞬,眼前的男人好像與往日不同,不再是唯唯諾諾的模樣,反倒平添了一股英氣。
江越蘭軟下性子,輕聲哄道:“立安,我是有分寸的,你放心,我對沈又明沒有別的想法。”
周立安冷哼一聲,並未將女人的話放在心上。
入夜,江越蘭洗漱完畢,便迫不及待的鑽入了被窩,像一條軟嫩的蛇滑進了將周立安的懷中,一張小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遊走。
這是女人求愛的信號。
結婚幾年,江越蘭工作繁忙,很少主動和他親近。僅有的幾次也是他舔着臉求來的,可時間長了,他也覺得無趣。兩人之間的房事幾乎停滯。
江越蘭今天熱忱的模樣是他向往了很久的,可如今感受着女人炙熱的體溫,他卻提不起一點興致,甚至有些反感。
他下意識推開女人的手,可下一秒卻被她按住,滾燙的呼吸落在他的耳側:“立安,給我嘛。”
關鍵時刻,屋外驟然雷聲轟鳴,刺眼的閃電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緊接着,暴雨如傾盆般潑灑而下,重重砸在屋頂上,噼啪作響。年久失修的房屋很快開始滲水,水跡沿着牆縫蜿蜒而下。
江越蘭迅速起身披衣,回頭對周立安匆匆囑咐:“雨勢太大,我得去巡視汛情。你好好待在家裏,千萬別出門,我盡快回來。”
他默默點頭,目送她的身影沒入滂沱雨幕。
雨越下越猛,雷電交加,狂風呼嘯,仿佛要將這間小屋連根拔起。周立安坐在搖搖欲墜的屋裏,心跳如擂。
外頭暴雨傾盆,屋內小雨淅瀝。那幾處漏雨的角落,他曾多次向江越蘭提起,讓她找人過來修繕,她卻始終未曾放在心上。他只能靠自己勉強糊住漏水的地方,可是在這暴雨面前,已經完全頂不住了。此刻,漏處越來越多,鍋碗瓢盆悉數用上也不夠接水。
更可怕的是,房梁處傳來一陣不祥的“嘎吱”聲。
他心頭一緊,立刻將自己的身份文件緊緊包好摟進懷中——這些東西絕不能溼。
正要往外沖,整根房梁轟然斷裂!一大塊屋頂直直朝他砸下。
劇痛瞬間蔓延全身,他的下半身被重重壓在廢墟之下。
“救命……”周立安發出微弱的呼救,聲音迅速被暴雨吞沒。
此時此刻,他從未如此渴望江越蘭的出現。他不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裏。
就在意識即將渙散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穿透雨幕:
“立安!我來了!”
是江越蘭,她帶着一隊士兵匆匆趕來。
“越蘭,快救我.....我的腿不行了......”
她正要指揮士兵上前,另一名士兵突然疾奔而來:
“司令!北區被淹了,沈先生還在那裏,尚未轉移!那邊人手不夠,急需支援。”
江越蘭動作一滯,回頭看了眼廢墟中面色慘白的周立安,幾乎毫不猶豫地轉身:“所有人,立刻跟我去北區!”
她甚至沒有留下一個人幫他。
周立安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心痛得如同被生生撕裂。
他終於明白——在江越蘭心裏,沈又明的安危,重於他千倍萬倍。
雨水無情地沖刷着大地,劇痛與寒意交織,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直到徹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