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一刻，許南音的心，徹底碎了。
鮮血不斷從口中涌出，巨大的悲痛和身體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許南音剛睜開眼，就聽到醫生用平靜而殘酷的語氣宣布：“許小姐，您醒了。很遺憾，您腹中的孩子……沒能保住。您還年輕，好好調養身體，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孩子……沒了？
許南音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僵在床上，大腦一片空白。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她和顧清晏期盼了那麼久的孩子，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離開了她……
淚水瞬間決堤，模糊了她的視線。
就在這時，顧清晏走進了病房。
他走到床邊，看着淚流滿面的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音音，別太難過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你的身體。”
以後還會有的？他說得那麼輕巧！
許南音猛地甩開他的手，情緒徹底崩潰：“那是我們的孩子！顧清晏！是江以慈！是她故意開車撞我的！她是蓄意謀殺！我要報警！我要告她！”
聽到她要報警，顧清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音音！你冷靜點！以慈說得很清楚了，只是刹車失靈，意外！她不是故意的！”
“意外？！那麼大的草坪她不開，偏偏直直地朝我撞過來？！你信嗎顧清晏？！你睜開眼睛看看！那是我們的孩子！你的親生骨肉！”許南音歇斯底裏地哭喊着，掙扎着要去拿手機。
顧清晏一把按住她，搶過她的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我說了！不準報警！”他低吼着，額角青筋暴起。
許南音被他從未有過的凶狠模樣嚇住了一瞬，但喪子之痛讓她失去了理智，她依舊不管不顧地想要下床。
看着她執拗的樣子，顧清晏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他猛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用力一掰。
“咔嚓！”
骨裂聲在寂靜的病房裏響起！
許南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劇痛讓她瞬間冷汗涔涔，臉色慘白如紙。
顧清晏看着痛得蜷縮起來的她，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愧疚，但很快又被一種近乎偏執的冷靜取代。
他用最溫柔、最帶着歉意的語氣，說着這世上最冰冷無情的話語：
“音音，對不起……但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就憑江以慈那張與我母親幾乎一樣的臉，我都不會允許你傷害她，更不會讓你報警把她抓進去。”
“以慈這次也受了驚嚇，精神很不好，離不得人。我現在必須過去陪她。你這邊，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護工照顧。這幾天……我就不來看你了，你正好也能……冷靜冷靜。”
說完，他最後看了一眼痛得幾乎暈厥的許南音，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病房。
手腕上傳來鑽心的疼痛，小腹處是失去孩子的空落和鈍痛，但都比不上心口那如同被凌遲般的絕望。
許南音蜷縮在病床上，像一只受傷的幼獸，發出壓抑而破碎的嗚咽，眼淚浸溼了枕頭，卻洗刷不掉那刻骨的寒意。
這一夜，格外漫長。
當天邊終於泛起一絲魚肚白時，許南音的眼淚已經流幹了。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漸亮的天光，眼神從最初的痛苦、不甘、憤怒，一點點變得空洞，最後沉澱爲一片死寂的灰燼。
她想起了昨天江以慈遺忘在她這裏的、那張籤着顧清晏名字的空白紙。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心中滋生。
她強忍着手腕的劇痛和身體的虛弱，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了那張紙。
然後，她叫來了律師。
“用這張紙，”她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擬定一份離婚協議。並把他名下所有能動用的現金、不動產，盡可能多地劃到我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