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5

天花板上漆黑一片。

根本看不見哪裏有人。

族長連忙從兜裏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

往嘴裏塞了幾十顆才稍稍順過了氣。

他急忙抓住了我的手腕:

“小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秦明珠的孩子不是已經打了嗎?”

“難道還有外人在我們中間?!”

連一向穩重的他都慌了。

更遑論其他人。

我在大家的目光下搖了搖頭。

輕描淡寫地說:

“我也不清楚。”

“可能是搞錯了吧。”

“反正外人肯定還在祠堂裏。”

白恩上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

“我的孩子已經死了,老婆也遭了這麼大罪。”

“你跟我說你搞錯了?!”

“白錦,你是不是以爲你輩分高,我就不敢揍你?!”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墮胎藥是你親手搶過去,親手給秦明珠喂下去的。”

“說明你也是這麼想的,現在怪我幹什麼?”

白恩呼吸一窒。

雙眼充血,紅得想索命的厲鬼。

一拳就要往我臉上揍來。

可還沒等他的拳頭落下,祠堂的地面開始拼命搖晃。

五十幾號人能站穩的屈指可數。

大家滾做一團。

連白恩都被晃得像旁邊歪倒,一頭磕在實木供桌上。

驚恐地大叫:

“怎麼回事?!地震了嗎?!”

我嗤笑了一聲:

“你是蠢貨嗎?咱家都不在地震帶上,用你腦子裏的水地震?”

我從供桌下摸出一只活公雞。

用匕首抹了脖子再扔到外面:

“別晃了!頭暈!”

活雞的頭就剩一層皮連着,仍在咯咯咯地亂叫。

一扔到外面的黑暗中,立刻便什麼聲音都沒了。

只有瘮人的吞咽聲。

他們看我已經像看怪物一樣。

除了年長的老人還願意圍在我身邊。

那些叫嚷着科學、自然和物理的年輕人躲得要多遠有多遠。

我和顏悅色地看着他們:

“不用怕,是我請的幫手。”

“有它在,野鬼一時之間進不來。”

“不過爭取的時間也只有一個小時,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到底誰才是那個外人吧。”

大家看着我的目光有感激,也有恐懼。

看着彼此的目光懷疑中又閃爍着心虛。

經過這種驚嚇,大概連他們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那個外人指的是不是就是他們自己。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我只能給出一個最不是辦法的辦法:

“要不咱們就這樣。”

“一個一個殺,從年齡小的殺到年齡大的。”

“反正外人肯定在咱們中間,有幸殺到他的話,比他大的人就都能保住了。”

我聽見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卻沒人出聲反駁。

他們都知道,我說的有道理。

在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外人的情況下。

寧肯錯殺,不可放過。

我在昏暗的燭火下,將他們每個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將匕首放在火上烤。

就在這時,白恩突然叫了起來:

“我知道誰是外人了!”

“我們中間只有一個人,無父無母沒有子女。”

“誰能證明她的身份?!”

6

我的目光掃向他。

白恩咽了口唾沫,手卻抬起來直直指向我:

“就是她!白錦!”

“她是唯一一個沒被查過的人!”

話音一落。

屋子又小小地震顫了一下。

祠堂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族長第一個跳出來爲我說話:

“不可能,我是看着小姑出生的!”

“小姑這麼多年都沒有離開過村子,一直守着祠堂,她怎麼可能是外人!”

白恩的氣勢更弱了。

但他仍舊咬死自己的結論:

“她爸媽都死了,沒人能跟她驗dna。”

“我們這些人都是有父母姐妹的,我們肯定沒問題。”

“但誰能保證她是白家的孩子!”

他越說聲音越大:

“如果你不心虛的話,就讓我看看你耳後的胎記!”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你要看就看唄。”

白恩壯着膽子湊到我身邊,看清我耳後的東西。

滿臉都是驚悚。

“蛇,蛇鱗!”

“我們耳後都是一塊白色的胎記,爲什麼你的是蛇鱗?!”

我更加莫名其妙了:

“我爸和我爺爺都是這樣的啊,你們不知道嗎?”

我將目光對準了族長:

“你是年齡最大的人了,你應該知道是爲什麼吧。”

他在我滿臉笑容的凝視下,渾身打了個哆嗦。

可嘴唇開合了無數次。

終於下定決心後,卻大聲說:

“我不知道!”

“我們白家只認這塊白色的胎記,根本不知道什麼蛇鱗。”

這話一出。

原本那些還搖擺不定的人瞬間遠離了我身邊。

他們看着我的目光滿是不解和驚恐。

就仿佛我是什麼妖魔鬼怪一樣。

白恩現在倒是完全不怕了。

他擋在所有人面前,對我怒目而視:

“白錦,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明明你就是那個外人,是你引來了這些妖魔鬼怪!”

“你卻引誘我們自相殘殺!”

“知道我老婆有錢,就處處針對她,讓我們先殺了她!”

“你說,你是不是想等我們都死了,就霸占我們的財產遠走高飛。”

“到那時,世上一個認識你的人都沒有了,你跑到天邊也沒人認識你了!”

說完他招呼着其他人:

“快把這個禍害捆起來!”

“把她殺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們都沒事了!”

我被他們摁倒在地,捆得嚴嚴實實。

臉在地上蹭了一地灰。

粗糲的沙子,在我的皮膚上磨出細細密密的傷口。

我卻痛得笑出了聲:

“原來是這樣。”

“當年的真相,原來就是這樣。”

白恩臉色一變,連忙從供桌上摸了個東西塞進我嘴裏。

可大家的神經都高度緊繃。

所有人都聽見了我在說什麼。

有人提出疑問:

“白錦說什麼?”

白恩連忙道:“別聽她胡言亂語,指不定是要怎麼妖言惑衆呢。”

便也無人追問了。

只是怎麼處理我卻犯了難。

“這怎麼辦啊,難道我們真的要把白錦殺了嗎?”

“那不就成了殺人犯了。”

白恩連忙道:

“我們是正當防衛,不殺了她大家都要死。”

“祖宗牌位都看着呢,他們肯定會保佑我們平安無事的。”

“等百鬼夜行結束,咱們就把她的屍體扔到後山裏。”

“只要沒人報警,就不會有人查的。”

他的目光還隱晦地掃過秦明珠。

這個女人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了。

皮膚觸手冰冷,一點活人的感覺都沒有。

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眼中閃過隱秘的得意。

他轉頭和我對視,知道我一直在看着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但隨後便用力將匕首插進我的胸口。

“白錦,你就爲了我們犧牲一下吧。”

“我會好好送你上路的。”

7

匕首沒入我的胸膛。

我的眼前閃過了爸爸的身影。

他讓我坐在他的肩頭,去夠樹上的野果。

大笑着對我說:

“小錦,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麼禮物?”

“爸爸帶你去山上看星星好不好。”

可他失信了。

我生日當天,他去鎮上取蛋糕。

回來連人帶車掉進了懸崖,屍骨無存。

我每年生日想他的時候,依偎在他的墓碑旁邊。

卻只能清醒地想到。

這地下沒有他的身影。

只有兩件舊衣服。

我笑出了聲。

如果爸爸知道我變成了這副樣子,估計會很震驚吧。

白恩驚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血呢?”

“爲什麼沒有血?!”

他又用手死死捂住我的口鼻,語氣狠厲:

“我就不信了,我弄不死你。”

可我卻連一絲掙扎都沒有。

就像根本不需要呼吸。

白恩更慌了。

他開始左右掃視,試圖找一塊大石頭,把我的頭砸爛。

可他剛鬆了點力氣。

就聽見門外響起了警車的嘶鳴。

秦明珠從地上翻身站起:

“別白費力氣了,白恩。”

“這屋裏要說誰真的該死的,那一定就是你。”

她舉起手裏息屏的手機。

“你們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

“我身上有針孔攝像頭,誰做的小動作,誰心裏清楚。”

白恩哆嗦了一下。

“你在說什麼?”

“外面都是鬼,荒山野嶺的哪裏的警車,這都是幻覺對不對?”

可剛剛還打不開的門被人用力從外面撞開。

幾個穿着藍色襯衫的人將他摁在地上。

冰涼的銀手鐲套上他的手腕:

“白先生,你涉嫌故意殺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白恩嚇瘋了,他兩手並攏,仍指着我的方向:

“殺人的是她,是白錦,你抓我幹什麼啊。”

“你們快把這個殺人犯抓起來,她殺了我老婆,我是無辜的啊。”

我實在忍不住罵了聲蠢貨。

拍了拍秦明珠的肩膀。

“你老婆好端端站在這呢,你說夢話也要說像樣一點的吧。”

白恩猛地停止了掙扎。

他看着我們並肩而立,終於明白了過來:

“你算計我,你們是一夥的。”

“你們不得好死啊,秦明珠,白錦。”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被人狠狠塞進警車。

我餘光掃到了要走的族長:

“大侄子,你去哪啊?”

“怎麼走這麼快?是心虛嗎?”

族長強笑了兩聲:

“我,我折騰兩晚上,實在撐不住了,我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我對他比劃了一下警車的方向:

“那輛就是給你準備的,在那你也可以好好休息的。”

他的臉像衰老了十歲。

看着我嘆了口氣:

“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三十年前,白家祠堂也鬧了一次鬼。

當時進入祠堂的是七個人,那晚死的人是我爺爺。

族長不滿一直被爺爺壓一頭,把持着族中祭祀,甚至霸占祠堂裏祖宗留下的寶貝。

在那晚夥同其他五個人,活活打死了他。

對面宣稱是爺爺帶了外人進宗祠,惹怒了祖宗,才會突然心梗暴斃。

從此便有了外人不能進宗祠的規矩。

可那晚發生的一切,都被我爸躲在門外看在眼裏,又告訴了我。

他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放下心裏的仇恨。

這件事讓族長如鯁在喉。

他以爲我生日那天,我爸去鎮上是想報警,便在刹車上動了手腳。

可那天,我爸只想給我買一個蛋糕。

這些年,他眼見着我年齡越來越大,馬上要走出大山。

卻怎麼也找不到白家的寶貝。

這些年,他想殺我的心動了一次又一次。

卻怎麼都無法得手。

這才不得不故技重施。

白恩就是當年同夥的後代。

是他最趁手的幫手。

正好,白恩帶秦明珠回來,就是想要她的命。

如此便搭了個殺人拋屍的順風車。

昨晚,就算我不指出秦明珠懷了野種。

他也會給秦明珠潑髒水的。

秦明珠披着我的外套。

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告訴了我這些事,我真的想不到,他是這種人面獸心的家夥。”

“如果所有人都被他鼓動,一起將我處決,那麼這些人就都是共犯。”

“他們根本不會開口爲我說一句話,甚至因爲人數太多,又在這大山裏,連法律也沒辦法還我公道。”

我垂下眼。

有的時候,人比鬼怪要恐怖很多。

8

秦明珠目送着警車遠去。

天邊跳出了第一抹日光。

祠堂還是那個陳舊的木屋,一點都看不出曾經的可怖。

木門上印着紅油漆畫出的血手印。

她突然問我: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假象嗎?”

我歪了歪頭:

“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怎麼還在想這件事。”

“當初白恩不就是會變幾個小魔術,長得還有點帥,身材還有點好,嘴還有點甜,然後就騙到了你這個戀愛腦的富婆嘛。”

秦明珠的臉都紅了。

她試圖伸手去捂我的嘴:

“啊啊啊別說了,這都是我的黑歷史。”

“你要是想繼續跟富婆做朋友的話,就把那段回憶都忘掉。”

我沉默了下來。

默默捂住了嘴。

無他,富婆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摸了摸她突起的小腹:

“這個孩子還是別留了。”

“白家人的血脈並不值得傳承。”

她滿眼復雜地看着我:

“你說的對。”

“我先去醫院了,我爸媽已經幫我掛了號。”

“以後如果你遇到了困難,記得投奔我。”

我笑着點頭。

在警局做好所有的筆錄。

我一個人返回了祠堂。

七月十七夜晚,祭祖的第三天,祠堂裏只剩下我一個。

我照舊點了三炷香。

在蒲團上坐下。

耳後的蛇鱗亮了一下。

一條只有我拇指細的小蛇纏上了我的手指。

我摸了摸它的腦袋。

它紅寶石一樣的眼睛閃過了細碎的光。

“我知道那只雞不夠啦,你等我再去逮一只。”

“你以爲陰年陰月陰時孵化的公雞有這麼好找。”

我微微嘆了口氣。

族長他們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寶貝。

其實就是這條蛇。

也是我的本體。

我是白家的保家仙,護佑了一代代白家人的平安。

誰知人心易變。

現在的白家,早已不是當初能和白蛇結緣的白家。

我投生到這裏。

只是爲了了結白家的因果。

可想到父親那十五年無微不至的關愛,我的心到底是像被人擰了一下一樣疼。

小白蛇在我的手指上縮緊。

等太陽升起。

白家祠堂裏的香火也徹底熄滅。

我揣着它走出祠堂大門。

便再也不會回來。

至於月圓那夜的血手印,帶血的牌位,嬌笑的女鬼。

真真假假。

誰又能分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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