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女兒闖進病房,緊緊地抓住了一旁的護士的手。
“是我媽讓你們演給我看的對不對?”
她轉頭看着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的我,幾乎是嘶吼着,語無倫次。
“媽,你別裝了,快起來呀!”
“你不就是想騙我過來嗎?現在我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護士蹙起雙眉,制止住她想要搖晃我的動作。
“患者心髒驟停,情況危急,請家屬不要妨礙我們救治!”
女兒聞言瞪大了雙眼,眼睫毛顫了顫,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保安就在這時趕到,強硬地將如遭雷擊的女兒帶離了病房。
意識模糊的我隱隱約約能聽見女兒的哭喊聲。
我多想再看一看她,可我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女兒隔着門縫親眼看着醫生一次次對我進行電擊除顫。
可我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醫生告訴她,以我現在的情況,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隨時都有可能會喪命。
女兒攥緊拳頭,淚如雨下。
她從前明明是一個不信鬼神的人。
可這一次,她帶着無盡的悔恨向神明懺悔,向上天祈求。
說只要我能醒過來,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當天晚上,女兒就趕去了林遠深家。
“爸,媽媽心髒病復發,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你不是說過你人脈很廣嗎?肯定能找到什麼專家救媽媽的對不對?”
女兒緊緊地握住林遠深的手,眼裏滿是懇切。
誰知林遠深還沒開口,他老婆沈英希先一步把女兒推開了。
“那又怎麼樣?我們憑什麼要幫你。”
“晦氣死了,趕緊滾。”
女兒用力地搖了搖頭。
她跪到林遠深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褲腳。
“求你了,爸爸,救救媽媽好不好?”
“只要能救媽媽,以後你們不管讓我做什麼,哪怕是讓我給你們當牛做馬都可以!”
沈英希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應該很清楚當年我們和你媽之間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吧?”
“但即便如此,你之前不也毫不在意你媽的感受,非要舔着個臉來討好我們嗎?”
“現在又在我們面前裝什麼母女情深呢,真是虛僞。”
女兒閉上雙眼,落下的眼淚裏包含着無盡的悔恨。
沈英希說完,又換了一副語氣居高臨下地對女兒說道:
“保姆正好因爲家裏有事請假了三天,這樣吧,只要你這三天替她幹好該幹的活兒,我就答應幫你請專家救你媽。”
女兒聞言,眼神一亮,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趕緊點了點頭。
“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倒杯茶來!”
誰知等女兒把茶端來後,沈英希猛地灌了一口,隨即“噗”地吐在地上,茶水濺了女兒一腳。
“你什麼意思!茶都涼了還端來給我喝,這就是你伺候人的態度?你還想不想救你媽了?”
女兒趕緊低頭道歉,立刻給沈英希重新倒了一杯茶來。
可這一次,沈英希又嫌茶水太燙,直接把茶湯打翻潑在了女兒的手上。
女兒的手瞬間變得又紅又腫。
她現在哪裏還看不出來,沈英希分明就是在找茬。
而林遠深從頭至尾一句話沒說,十分懦弱地容忍沈英希羞辱自己的女兒。
可即便如此,女兒也不敢多說一句,因爲她現在一心只想救我。
只要沈英希能出面幫她聯系最頂尖的專家,哪怕讓她受再多的委屈都願意。
重新給沈英希泡了一壺茶後,女兒又被使喚到廚房做飯。
沈英希笑着說:“食材都在冰箱裏,你看着做就好。”
女兒一個人在廚房忙活了很久。
她似乎現在才能理解,我一個人將她拉扯長大是多麼地不容易。
上次我一個人做了一桌子女兒喜歡的飯菜。
可她卻因爲賭氣,看見信息也故意不回,還故意發了那樣的一條朋友圈。
或許是因爲思緒飄遠,切菜時女兒一個不小心把手指劃傷,滲出鮮紅的血液。
她抬起手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自言自語道:
“等媽媽脫離危險醒過來,我一定要跟媽媽道歉,以後我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
想到這裏,她便加快了手上處理食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