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學畢業後，我放棄城市高薪，扎根深山創辦免費女子學校。
只爲讓這裏的女孩擺脫早婚打工的命運。
爲維持學校運轉，我開直播記錄孩子們的日常，卻被學生家長惡意掛網控訴：
“現在的城裏人真會賺錢，打着公益的旗號，把我們女兒當牲口一樣直播，這不是拿我們的貧窮當賣點嗎？”
“爲了博取同情，還故意讓孩子們穿得破破爛爛，這種消費苦難的網紅，平台不管嗎？”
配圖是我直播間的後台收益截圖，上面顯示着：
【累計打賞：240萬元。】
網友們瞬間沸騰，一路把我罵上熱搜。
沒人知道，這筆錢全用在了學校建設和孩子的吃穿用度上。
爲了省錢，我甚至自己學着砌牆鋪路，兩年沒買過一件新衣服。
而且，我還爲每個畢業考上大學的女孩都存了一筆“升學基金”，就藏在收益背後。
爲了平息衆怒，我連夜清空賬號，發了公告：
“本人能力有限，即日起解散學校，所有收款將捐贈公益事業。”
公告一出，全村炸了鍋，幾十個家長連夜堵在我門口。
“陳老師，你不能走啊！”
“我們不要錢了，我們知道錯了，你走了娃咋辦啊！”
......
我宿舍的燈泡被人用石頭砸了。
碎玻璃碴混着泥塊，落了我一枕頭。
門外，幾十個黑壓壓的人影堵得水泄不通，手電筒的光柱晃來晃去，把我的影子在牆上扯得支離破碎。
“陳老師！你出來說清楚！”
“憑什麼關學校？你把我們娃當猴耍嗎？”
“那240萬是不是該給我們個說法！”
帶頭叫囂的，是李翠花。
她女兒就在我學校讀初二，成績不上不下，但人很機靈。
此刻，李翠花那張平日裏堆滿討好笑容的臉，因爲激動和幸福漲的通紅，唾沫星子噴得老遠。
“大家別信她的！她就是想嚇唬我們，逼我們不追究那筆錢！”
“她一個城裏姑娘，能跑到我們這窮山溝裏來？還不是爲了錢！”
人群被她煽動得更加激動，拍門聲震得牆皮簌簌往下掉。
我面無表情地把枕頭上的碎玻璃掃掉，慢條斯理地開始收拾行李。
兩年來穿的舊衣服，一本本翻爛的教案，還有那把陪我砌了半個校園圍牆的泥瓦刀。
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
手機震個不停，全是辱罵的私信和未接來電。
我劃開屏幕，無視那些惡毒的詛咒，撥通了縣教育局王科長的電話。
“王科長，您好，我是陳曦。”
電話那頭很嘈雜，王科長似乎正在處理什麼急事，語氣很不耐煩。
“陳老師？哦哦，那個網絡上的事......”
“我決定將學校賬戶裏剩餘的80萬4千元，連同所有教學設備，全部無償捐贈給縣教育局，用於資助其他鄉鎮的貧困女童。”
我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門外的吵嚷聲還在繼續。
“陳曦！你個騙子！你滾出來！”
“吃了我們村的紅利，就想跑路？沒那麼容易！”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門邊。
門板被捶得砰砰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了門。
門外的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後退了一步。
李翠花站在最前面，看到我手裏的行李箱，愣了一下，隨即又扯着嗓子喊：
“大家看！她要跑！她心虛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身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這些家長，有的我曾冒着大雨送他們生病的孩子去鎮上醫院。
有的我曾幫他們申請過助學金，補貼家用。
如今，他們看着我的眼神，只有貪婪和猜忌。
“學校，從今天起，正式解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