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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笑得眼淚再次滾落:“賀景承,你真狠。”
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轉身,留給我一個決絕的背影。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醫院裏行屍走肉般地度過。
偶爾有護士進來,會帶着幸災樂禍的眼神看我。
“喲,這不是賀家的那位嗎?聽說孩子沒了,子宮也摘了,真是可憐哦。”
“可不是嘛,聽說那位林小姐可是賀家的心尖寵,肚子裏那個金貴着呢。”
我心已經沉寂,把這些當做了耳旁風。
那天,我扶着牆壁,在走廊上試着走動。
轉角處,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賀景承還有他的家人,正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林晚晴。
林晚晴的肚子更明顯了,臉上帶着幸福的紅暈,被賀家三個人衆星捧月般圍在中間,走向婦產科的檢查室。
我下意識地躲在盆栽後面。
我想起我當初懷女兒時,賀家父母那句“賠錢貨”,想起他們逼我上手術台時的冷漠。
林晚晴這一胎,如果也是女兒呢?他們還會是這副嘴臉嗎?
一種病態的好奇心驅使着我,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沒多久,檢查室的門開了。
醫生笑着走出來:“恭喜賀先生賀太太,是個千金,非常健康。”
千金?女兒?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賀家父母如我預想中的暴怒,或者至少,是一絲失望。
然而——
“太好了!女兒好,女兒是貼心小棉襖!”
賀母喜極而泣,拉着林晚晴的手。賀父也難掩激動:“我們賀家終於要有小公主了!景承,你可得好好謝謝晚晴!”
賀景承的臉上,也帶着柔和的笑意,他扶着林晚晴,低聲說着什麼,眼裏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那一刻,我如遭雷擊。
所有的堅持,所有的不甘,所有的自我欺騙,瞬間土崩瓦解。
原來,他們不是不喜歡女孩兒,也不是因爲什麼可笑的迷信。
他們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我而已。
我生的,便一文不值。
林晚晴生的,哪怕同樣是女孩,也是賀家的珍寶。
多可笑。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滾燙地砸在手背上。
我分明看到,賀景承的目光膠着在林晚晴身上,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攬進懷裏,俯下身,耳朵輕輕貼在林晚晴隆起的腹部,嘴角是滿足的笑意。
林晚晴的臉上洋溢着幸福,她享受着賀景承的呵護,享受着賀家父母的噓寒問暖。
突然,林晚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目光越過賀景承的肩頭,直直地看向我躲藏的角落。
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隨即抬手,勾住賀景承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賀景承先是一怔,隨即熱烈回應。
走廊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們,夾雜着豔羨的抽氣聲和竊竊私語。
“賀先生和賀太太真恩愛啊。”
“是啊,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賀景承終於在親吻的間隙,看到了狼狽不堪的我。
他臉上的柔情蜜意瞬間凝固,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推開林晚晴,快步向我走來。
“蘇念,你怎麼在這裏?身體好點了嗎?”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絲不易察變的急切。
“托您的福,死不了。”我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
賀父賀母也跟了過來,賀母手裏還捏着那張孕檢單,此刻看着我,臉上滿是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