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嚇人。
渾身上下全是自己割下的傷疤，有的結了痂，有的還在滲着血水。
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有人驚恐地看着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有人捂着嘴巴低聲議論。
可我不在乎，我只要討一個公道，用我這副不成人形的身體，控訴他們醜陋的人性。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陣騷動從人群後方傳來。人
們紛紛讓開一條道路，我看到幾個穿着制服的人走了過來，爲首的正是市長。
拼死一搏終於獲得了我想要的結果，我再也無法支撐，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柳如芸在醫院檢查結果一切正常，李國強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扶着虛弱的柳如芸，耐心解釋道：「如芸，你別胡思亂想，我和秀芳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只是念着她父母的恩情，才不好提出離婚。」
一旁的李小寶撇撇嘴，插嘴道：「別聽爸的，那醜女人死了不是更好，省得礙眼。」
李國強愣了一下，想起陳秀芳臨走前那雙絕望的眼神，心裏莫名涌上一絲不忍。
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這兩個女人，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一旁路過的護士聽到李小寶的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這個口出惡言的小孩。
他這才發現，原本乖巧懂事的兒子如今刻薄惡毒他張了張嘴，想要呵斥李小寶，卻又怕傷了孩子的自尊心。
「小寶，不許胡說！」李國強語氣嚴厲，「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柳如芸虛弱地靠在李國強懷裏，聞言緊緊盯着他：「國強，你是不是對她還有感情？」
「沒有！」李國強連忙打斷她，語氣急促，「如芸，你別亂想，我和她之間早就沒有感情了。」
柳如芸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一絲陰狠，試探性地問道：「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就和她離婚吧，不用再像原計劃那樣......弄死她了？」
李國強想起陳秀芳那絕望的眼神，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脫口而出：「好。」
柳如芸看似笑了笑，實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沒想到，李國強竟然還對陳秀芳存有一絲憐憫之心。
回到家後，他們發現家裏空無一人，陳秀芳不知所蹤。
盡管他心裏隱隱不安，可柳如芸卻說「她一個女人能去哪，遲早會回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議論聲。
李國強出門查看，只見鄰居們圍在一起，對着他指指點點。
李小寶站在人群中央，正繪聲繪色地描述着「我媽去村長家換肉去了！村長家的男人們都玩過她了！」
李國強臉色驟變，三步並作兩步沖到院子裏，揚手就是一巴掌：「你這個孽子，胡說八道些什麼！」
李小寶捂着通紅的臉頰，眼淚汪汪地看着父親：「我沒有胡說，是嬸子告訴我的！嬸子說媽媽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爲了一塊肉什麼都幹得出來！」
李國強只覺得一團怒火直沖腦門。他大步沖進屋內，柳如芸正坐在炕上悠閒地梳着頭發。
「你爲什麼要教小寶說這種話？」李國強咬牙切齒地問道。
柳如芸冷笑：「爲什麼？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還放不下那個村姑！」
「你胡說！」
「我胡說？那你爲什麼不讓我們按原計劃弄死她？爲什麼要改口說離婚？你分明就是舍不得她！」
李國強像是被踩到了痛處，一把掀翻了桌子：「你閉嘴！」
柳如芸抄起碗筷砸向李國強：「你這個虛僞的男人！明明就是放不下她，還假惺惺裝什麼！」
屋子裏頓時亂作一團，摔碎的瓷器聲、推搡的悶響、謾罵的怒吼此起彼伏。
李小寶蹲在門口，看着平日裏溫柔體貼的嬸嬸和一向懦弱的父親打得不可開交，嚇得放聲大哭。
可這一次，再也沒有溫柔的懷抱來安慰他。沒有人會像從前那樣，輕聲細語地哄他：「小寶不哭，媽媽在這裏。」
